张发明失笑：“老曹，你不会连点常识都没有吧？那么远的地方，又是难产生的孩子，你们是怎么把孩子带来这的？”
“......想各种办法带来的。”知道对方一时也不可能去调查那么远的地方，曹家夫妇死死抵着，能抵一时算一时。
不过张发明也不纠缠。
曹良才夫妇把控机械厂十几年并非一事无成，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一下就能扳倒的。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曹艳搞破鞋的事进一步坐实。
曹家这两桌人也许不会传，但唐桂兰这四桌人必定传得沸沸扬扬！
让姓曹的也体验一把什么叫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吧！
曹良才快吐血了，面上还得奉承：“发明、素琴，来了就坐下随便吃点。”
张发明摆手：“礼物都没带，哪好意思来吃席？”
曹母的气都快喘不过来，却也不得不巴结：“这么个小东西要什么礼物？你们夫妻能来，就是她最大的荣幸了，快坐下吃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好意思，家里还有事，你们慢吃。”杨素琴拉着丈夫朝外走，出门时还用所有人听得到的声音“悄悄”道，“这么个没福气的小东西，谁想沾了她的晦气？”
曹家夫妻气得眼冒金星，可瘟神走了也是一件好事。
哪里知道张家夫妻刚走到院子里，被郭红莲端着碗拦住，头发散乱，衣服油腻，张嘴一笑，没门牙。
以为碰到疯子，杨素琴差点失声尖叫。
被张发明一把捂住嘴，强忍恶心狐疑问：“这不是郭主任的妹妹吗？”
“是我！”郭红莲惊喜不已，见杨素琴仍惊恐，立即意识到什么，忙腾出一只手从裤包里拿出那颗假牙，张开嘴朝里按。
戴着假牙啃骨头不得力，所以吃前她取下来。
“杨阿姨，你能不能把相机借我一下？”
本来，她在院子里忙着啃鸡肉，桂花厅里再热闹也顾及不上。
老娘出来了，把藏着的肉全部给她，让拿着装鸡的碗一起走，去找郭思远说事，到时让唐桂兰赔碗钱给国营饭店。
她才不愿意，还没吃够呢。
老娘只好自己先走了，她本想悄悄摸到老娘的位置上坐下继续吃，不想到桂兰厅门口刚好看到杨素琴进去。
呵，曹家人好怕郭雨菲的样子被拍到呢。
如果她拍到不就可以威胁曹家了？直接让给她一千块钱，不怕曹家不给！
杨素琴一阵一阵干呕，下意识道：“你要相机干嘛？这是公家的东西，不能借给外面的人。”
张发明却一口答应：“可以借给你，但你要写借条，如果丢失要照价赔偿。”
“好，我写！”
桂花厅内，唐桂兰这四桌欢声笑语，连声庆贺唐米米是有福气的孩子。
曹家那两桌死气沉沉，只有动筷子的声音，人人都想赶快吃完赶快走人。
可曹艳又耐不住。
张发明夫妻走了，这里又是她爸一人独大，没人敢当出头鸟，她为什么不趁现在把刚才丢的面子找回来？
曹母正抱着郭雨菲闷头吃菜，怀里突然一空，一看孩子已在女儿怀，意识到不妙已来不及。
曹艳盯着唐桂兰，眼神如毒蛇吐信，声音像打机关枪：“瞧这孩子皮肤多滑，擦得可是郁美净！头发多亮，洗可是蜂花香波。”
“这身衣服布料可是在海城供销社才有的的确良，这双小皮鞋是请海城师傅手工做的呢，那起穿老土灯芯绒的穷酸丫头能用这些吗？有个屁的福气！”
话音末落，唐桂兰突然站起来。
曹艳吓得差点撒手丢了郭雨菲，还好听亲爹曹良才叫一声：“老蒋您怎么来了？”
唐米米顺着母亲目光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男人走入桂花厅。
咦，不正是妈妈工地上的工头蒋师傅吗？
难得穿一套整洁中山装，越发显得精明干练，手里抬着几个漂亮盒子。
“曹厂长！”蒋师傅点头打招呼。
看着他朝曹良才走去，唐桂兰咽下打招呼的声音，讪讪坐下。
那边两人已在亲切寒暄：“曹厂长在这请客办宴席？”
曹良才微瞟一眼对方手中盒子，嘴角勾起笑。
老蒋一进来，姓唐的农村女人就站起来，以为老蒋是来给她送礼的？
真是好笑，堂堂一个工头会给她一个临时工送礼？
肯定是来给他送礼的嘛。
不过看来，农村臭女人认识老蒋，只怕还在老蒋这打着工呢，等着他给老蒋下下蛆，让她打不成！
多少弥补一点刚才受张发明夫妻的气。
“是啊，给我侄孙女办满月宴，老蒋快请坐，你人来就行了，何必还拿这么多礼？”
“不拿不行，”蒋师傅笑道，“这些都是韩厅长让我拿来的。”
曹良才“哦”了一声，意外又惊喜。
建筑工程厅可是实权部门，韩厅长是负责人，比他这个厂长级别高出一大截。
竟然来给他送礼！
可见他有多得人望！
张发明还想扳倒他，做梦！
心里乐开花，嘴上还是要客气两句：“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过满月宴，哪值得韩厅长这样上心？”
曹艳的关注点只在盒子上，眼睛越睁越大：“这些盒子上的字是繁体！这些东西是从港城那边过来的？”
曹母拿眼睛轻瞪女儿：“不要说这么大声嘛。”
港城的东西就是现在的奢侈品，目前情况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蒋师傅笑呵呵道，“这是韩厅长到港城那边考察，在规定范围内买的东西，没事的。”
曹母这才松了口气，手比着道：“手上拿着不方便，蒋师傅把东西放这张空桌子上，坐下来吃饭吧。”
蒋师傅看看曹母比的地方，眨眨眼睛：“谢谢，不用了，放这不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曹母还纳闷，曹艳已笑着起身：“那蒋叔叔就放我旁边这把椅子上吧，您先坐下吃东西，等着我让我妈去请服务员再上几个菜。”
“放你这更不方便了。”蒋师傅更纳闷，“谢谢，你们不用张罗，我已经吃过了，跟唐婶说几句话就走，工地上还有事要去处理。”
曹良才、曹母、曹艳：“跟跟跟，跟哪个唐婶说话？”
他们该去掏耳朵了，肯定是耳屎堵着，他们才会听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