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绿警惕地护在司邈邈身前。
她悄悄压低声音:“皇妃,要不你先跑,奴婢殿后。要是奴婢被五殿下打死了,逢年过节,你可别忘了给奴婢烧点金子,别太抠了,要最多的,不然奴婢怕在底下受人欺负,呜呜。”
司邈邈叹口气,把她拉到一边。
“五殿下难道也是来管我要银子的?”
宁齐笑着走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水绿神经紧绷,宁齐看她一眼:“不必这个眼神,我不会把你家皇妃吃了。”
他又看着司邈邈:“听说你在这里散财,我特来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盛景。现在外人都传,大皇妃要做皇后,用金银拉拢人心。”
“做皇后?”司邈邈嗤了一声:“我没兴趣。”
宁齐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以你的个性,不像是会用这种办法夺人心的人。那么你散财的理由只有一个,你想离开。”
水绿立即竖起耳朵:“什么?皇妃要走?”
司邈邈急忙摆手:“听他胡说八道!水绿你去外面守着,我好好骂一顿五皇子,不然让别人听到了。”
水绿傻乎乎地点头出去了。
宁齐似笑非笑:“这么急着赶她走,看来是我说中了。”
“你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当初在早朝上,我相公不就说了我们准备离开嘛。接下来我俩的想法是,周游天下,游山玩水。”
宁齐笑的很轻:“这话你拿去骗别人可以,骗我,我不相信。假设只是单纯的出去游玩,必不会摆出这副不会回来的架势。”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
“跟我说实话吧司邈邈,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司邈邈看着他,有些沉默。
冬日的风凉飕飕地吹过两人身旁。
宁齐就这么盯着她,眼眸深邃,他似是一定要等到一个回答。
司邈邈叹了口气,看向萧瑟的花园。
“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不知道,但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吧。”
宁齐的面色有些沉冷:“所以你就打算一走了之?司邈邈,我时常很佩服你,有些事情你实在不拖泥带水,一点女子的拘泥也没有。你甚至给所有人想好了安排,你帮神医和父皇冰释前嫌,你甚至想到了如何照顾这些宫里的女婢。”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怆然。
“我呢?我不奢求你对我有多么重视,你打算留给我什么?还是我根本不重要,你的计划里,根本没想过要提到我。”
司邈邈望着他:“我确实给你准备点东西。”
宁齐眼眸微睁:“是什么?”
司邈邈从屁股底下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
“这里是我帮你调查过的,北梁所有适龄的成婚女子,我都提前筛选过了,她们有的样貌端庄,有的品行高洁,总之你娶回家做妻子,保准没错!”
宁齐一开始还很高兴,翻了几页后,脸色渐渐阴翳下来。
他忙的将书往桌子上一拍:“就这些?”
司邈邈点点头,苦口婆心地讲:“宁齐,论辈分,我是你大嫂,自然要关心你的人生大事。裴清商和我走后,也许皇上还是会选择你继位,我知道你已经改正不少了,从前暴戾无度,现在更有耐心,可是你早晚要选择一位皇后的。”
宁齐冷冷一笑:“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司邈邈想了一下:“或许后日,或许大后日。”
宁齐豁然站起身,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他又回过头来。
眼神像是受伤的小兽,带着愤怒和痛苦。
他大步走回来,把身上的玉佩,扔进司邈邈怀中。
“这是我母妃的遗物,如果裴清商待你不好,你随时回来找我,后位给你留着,这话我说的。”
说罢,宁齐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司邈邈捏着玉佩急忙追上:“宁齐!站住!回来把东西拿走!”
然而,他的身影只是飞快地消失在拐角。
水绿担忧地走上前:“皇妃,五皇子他干什么了?”
“他?闲着没事,瞎担心。”
她怎么会不辞而别呢?
虽然司邈邈确实想过,但如此玛丽苏的退场方式,不适合她。
然而老天或许就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白天发银子的时候,将一部分银子落在了花园里。
裴清商在御书房做最后的事务交接。
司邈邈想将银子带着路上回到大巽再用。
便跟水绿两个人,提着灯笼,分头在御花园寻找。
水绿卖力地撅着屁股在草丛里搜寻。
她一边嘟囔:“皇妃,这银子会不会早就被人捡走了?不然就凭奴婢这火眼金睛的体质,那银子就算埋在土里,奴婢也能觉出一丝光亮来!”
水绿说完好一会,都没得到司邈邈的回应。
她直起身,疑惑地回头看去。
通常这个时候,皇妃最喜欢嘲笑她了。
怎么这次一点声音也不出?
然而她走到司邈邈寻找的那片草地时,发现只有一个掉在地上的灯笼。
司邈邈根本不见踪影了!
水绿惊慌失措地声音震破云霄:“皇妃!快来人啊!大皇妃不见了!”
另一厢,司邈邈被嘟着嘴,捆着手,一个黑衣人扛着她,在皇宫的屋檐上奔跑。
她刚刚正弯腰到处找银子呢,就感到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然后把她往旁边一拖,她唔唔挣扎的声音也变远了。
司邈邈趴在刺客的背上,觉得很是唏嘘。
她跟谁都无冤无仇,是什么人来绑她?
这个黑衣人腿脚很快,背着她迅速跟着偏门的粪车出了宫。
他伪装成了推粪车的小太监。
把司邈邈塞在了一个还算干净毫无味道的桶内。
这个场景,实在很似曾相识!
想当初她最开始要刺杀裴清商,也是想着伪装成小太监,推粪车离开!
没想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居然有人跟她同样脑回路。
粪车毫无疑问地被推着出了宫。
司邈邈被颠的脑袋发晕。
就在她忍无可忍想用身子顶开盖子看个清楚时,车板终于停下来了。
扮成小太监的黑衣人,把她从桶里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