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司邈邈和殷夫人都是一惊。
见殷申满面急色,司邈邈心中大呼不好。
这是被逼急了,把她方才拒绝的主意拿出来用了!
殷夫人忙问:“不是殿下,会是谁呢?”
殷申这会儿怔住了,飞快地在脑海里去搜刮姓名。
他才回京城就被司邈邈绑走了,从那以后更是没接触过别的姑娘,此时想随便胡诌出一个名字来都不行。
“是……”殷申迟钝半晌都说不出来。
司邈邈想到圣旨的事,干脆咬牙直白地道:“殷夫人也不用问了,这个人就是本宫,殷公子害怕本宫反感厌恶,所以才不敢跟您说实话。”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司邈邈身上,殷夫人微微惊讶,又看了看殷申:“你这傻孩子,有什么不敢说的。”
殷申大概是不愿司邈邈委屈,一度冲动的打算将真相跟他娘和盘托出:“娘,其实殿下她……”
“其实本宫也在考虑要不要跟殷公子在一起。”司邈邈飞快地截断了他的话。
这次殷夫人不惊讶,换成殷申张嘴哑声,一脸震撼。
司邈邈面不改色,谎话编的手到擒来:“殷公子虽对本宫有意,但本宫还没想好,毕竟这样的人生大事,不想草率决定。”
殷夫人登时喜笑颜开:“那是自然,殿下思虑稳妥,你们二人互相倾慕,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殷申几次想要打断司邈邈的胡诌,都被司邈邈一己之力压下。
事已至此,误会就先误会吧,她必须得为裴清商发现圣旨的事情压下来!
为使殷夫人信服,司邈邈甚至道:“殷公子对本宫体贴入微,无数次在本宫受委屈和伤心的时候安抚本宫,他这份情谊,本宫会好好考虑的。”
她话音刚落,殷夫人就微微偏头,喊了一声:“裴大人,您怎么没打伞?”
司邈邈浑身一僵,忙回头看去。
连绵又细密的春雨中,裴清商银色的衣袍因被雨水沾湿,已显出微微的沉墨色。
饶是如此,却比不得他眼中的浓郁与阴冷。湿濡的墨发滴着水珠,将他目光分割的冷淡至极。
他站在那不知多久了,更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但是司邈邈十分确信,裴清商他绝对误会了!
裴清商薄唇一扯,笑的很是讥讽与自嘲:“是本相来的不巧。”
他利落转身,跨步就走。
司邈邈急忙拿了雨伞,提裙去追他:“裴大人,等等本宫!”
殷夫人望着司邈邈不管不顾地冲去找裴清商,她望向殷申:“你也追上去!”
殷申急的无可奈何:“娘,我们就不必去凑热闹了,裴丞相是大巽栋梁,殿下一定是怕他淋湿生病,所以才去送伞的。我先送你回屋休息会。”
殷夫人走远了还在嘟囔:“申儿,不是娘多心,那裴丞相左看右看,都比你强太多,要是不想媳妇跟人跑了,你就该乘胜追击!”
殷申不知如何解释,末了只说:“我相信殿下,娘也别操心了。”
裴清商的腿实在太长了,走路又很快,司邈邈追的气喘吁吁,不过片刻,雨水就顺着下颌滴落。
鬓发贴在脸侧,貌美又狼狈。
她一边跑一边喊:“裴!清!商!给本宫站住!”
生气前能不能听她解释啊!
忽然,司邈邈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在地上,摔得她哎哟一声痛呼。
裴清商脚步一顿,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他回过身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司邈邈,只轻问:“殿下没事吧?”
司邈邈把伞伸过去:“给你的伞,拉本宫起来!”
裴清商上前伸臂,握着伞的另外一端将司邈邈拽了起来。
她裙子已沾上泥泞,连脸上也溅上了灰黑的水渍,衬着雪白的肌肤更是让人忍不住怜悯心疼。
但裴清商眼神自始至终都是阴冷的。
没有人情味的男人!
亏得她还想帮他隐瞒拿了圣旨的事。
司邈邈先问他:“那封圣旨,是不是跟本宫与殷申的赐婚有关?”
裴清商横眉冷对:“是。殿下若想要回,恐怕已是不可能了,圣旨已被臣焚毁。”
司邈邈感到脑海里一个滚雷轰过。
她本就害怕裴清商拒不交圣旨被那群人套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现在可倒好,他直接给烧了!?
司邈邈惊愕:“你,你你,你怎么能烧了!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
裴清商不等她说完,已冷淡开口:“殿下倘若要因此治罪于臣,那就将此事宣之于众,总归殿下也不必害怕,臣会破坏您与殷申的姻缘。”
他说罢,转身就走。
这次司邈邈从惊诧中回过神,再怎么喊他裴清商都没有回头。
大事不好了。
裴清商烧了圣旨,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是不是问题更大!?
司邈邈失魂落魄地回到她在行宫中的院落,桃雪正在铺床,从半敞的窗子中看见司邈邈像鬼一样飘进来骇然大惊。
“殿下!”桃雪飞奔出门,扶着司邈邈进屋。
她见司邈邈浑身湿透,裙子和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泥泞,桃雪心疼不已。
“殿下是摔跤了吗?那群宫人怎么伺候的,奴婢这就为您烧水来沐浴。”
司邈邈头昏脑涨地泡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睡了一觉起来后精神好些了,但仍坐在床榻里撑着脑袋出神。
桃雪将饭菜端来,她也没胃口吃。
思来想去,司邈邈觉得她还是得先跟裴清商解释清楚她跟殷申根本没那档子事!
她匆匆下榻穿鞋,穿好衣裳就走,桃雪恰端着银耳莲子进来,司邈邈与她擦肩而过,桃雪忙惊问:“殿下又要出去吗?奴婢陪您一起!”
司邈邈飞快地提裙跑了:“你不必跟着,本宫去去就回!”
司邈邈住在行宫里的畅春园内,离小皇帝的乾元殿最近,而裴清商住的松涛岸,就在他们两个的住所之后。
走过去不远,此时已月明星稀,空中弥散着花的香气。
裴清商的院子里黑洞洞的,司邈邈进去后敲了敲门也无人应。
隔着门扇往里瞧,也是黑漆漆的。
他又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