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夜色已经微深。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群山和月色。
谢安澜将目光远眺,往山峡中间的水路看去,竟都没有瞧见半个船只影子。
都怪她临时从行宫抢来的老马太不靠谱了,这会已经过了汪正直说的戍时,他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谢安澜走到渡口边,这里唯停着一个渔夫的乌篷,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
她低头,望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
心头微微苦涩,她果然还是来迟了吗?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谢将军,你还是来了。”
谢安澜一惊,回过头去。
月色下,汪正直正立在那里,朝她笑的温和。
谢安澜激动万分:“你没走?!”
汪正直朝她走近:“我原本是要出发了,但裴丞相飞鸽传书给我,说有人在路上正奔过来,让我再等等,我猜到是谢将军。”
谢安澜脸色一红:“我……我想来想去,在京城待着也是无聊,所以能不能和你一起云游四海啊?”
“可是在下风餐露宿习惯了,这一路上可能会有些辛苦。”
“我不怕!”谢安澜忙说:“我以前上过战场,吃过野草,也曾三四日都没进一滴水,我不怕吃苦。”
汪正直笑了,目色极其温柔:“跟着我就算受委屈也没关系?”
“没关系!”谢安澜想也不想就回答,反应过来后,才脸颊发烫:“我不是那等娇气的姑娘。”
汪正直点头,话里带有深意:“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来吧,我们上船。”
说完,他伸出手。谢安澜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尝试着握了过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因为练剑,所以手上有薄茧,会不会硌到你?”
汪正直毫不在意:“无妨,在下也有,我们两相磨合,恰是合适。”
他牵着谢安澜走上乌篷小船,船夫原来早已在里头等好了。
“咱们就坐小船南下吗?”
汪正直笑说:“待到了梅林渡,再改换大船。”
银白月色温柔倾洒,照耀水面,正是应了那句,春日情暖,好人间。
裴清商安顿好一切,策马来到司邈邈的马车旁,他下马,便直接蹬上长公主的马车。
外间已经入夜,马车中,司邈邈竟然也没点灯。
他凭感觉与香气,直接握住了司邈邈的细腕拉进怀里。
“怎么不燃灯,嗯?”
司邈邈身形一僵,声音过分惊愕:“你怎么就直接摸上来了!?”
裴清商挑眉:“有何不可?”
他话音刚落,马车内烛火咻的一下被点燃。
裴清商侧眸,瞥见对面陆小知和薛明珠正举着烛台,傻呆呆的望着他俩。
司邈邈还被裴清商紧紧按在怀里。
他长眸一眯,神色危险。
薛明珠率先假装失明:“小知,我怎么看不见了,怎么回事啊!”
陆小知索性闭上眼:“哎呀不知道,我头晕,反正我什么也没看到。”
司邈邈红着脸从裴清商怀中钻出来:“你们俩别装了!”
陆小知和薛明珠只好噤声,默默低下头。
饶是如此,她俩滴溜溜转的表情,已经清楚地写着:原来平时禁欲高冷的丞相大人还有如此黏人的一面!?
真是活久见了。
裴清商也是没想到,她二人不在自己马车里待着,跑来司邈邈的车上。
相比裴清商的表情淡然,从容不迫,司邈邈的脸红的像虾子。
“都安顿好了?那我们出发吧,反正安澜不会回来了。”
裴清商轻嗯一声:“我知道,她走之前还打晕马厮里的仆从,抢走了跑的最慢的一匹老马。”
薛明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被陆小知拽了拽衣袖,才忍下来。
当着裴清商的面,她们总是有些拘谨。
司邈邈脸红的快要滴血,她不断示意裴清商先下去。
谁知裴清商只是挑帘,吩咐道:“去跟前头的侍卫说,可以出发了。”
说完,他屈膝坐到了司邈邈身边,手臂直接搭在膝上,司邈邈倒是绷着身子,像大人身边的小娇妻。
马车内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司邈邈主动打破沉默:“方才没点灯,是因为我们在赏月,有好几颗流星划过呢。”
裴清商淡淡点头,神色自若。
片刻后,他忽然看向陆小知和薛明珠:“你们大概知道,谢将军是为了谁走的吧?”
陆小知和薛明珠没想到裴丞相会突然向她们发问!
两人慌忙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
裴清商继而又徐徐说:“谢将军钟意汪公子,正如同本相喜欢殿下一样。”
陆小知和薛明珠:“嗯……嗯!??”
司邈邈:“啊!?”
裴清商还是神色自然,他看了一眼司邈邈,握住她的手。
“接下来等陛下稳健成长,本相会上奏提亲,在此之前,殿下若还有什么荒唐行为,你们加以阻止后告诉我,我会从别的地方回报给你们。”
司邈邈一惊:“你这是以权谋私!”
陆小知和薛明珠也急忙表忠心:“邈邈早已金盆洗手,我们不会再胡来啦!”
裴清商看着她二人:“陆姑娘可以拥有一栋藏书阁,薛姑娘想吃哪地佳肴,本相可以将厨子请来。”
陆小知和薛明珠两人眼中一亮,登时坐直身体:“裴丞相你放心吧,我们一定看着邈邈,绝对不给她红杏出墙的机会!”
薛明珠甚至道:“对了,我这里有两个名单,是之前邈邈说要抢走的美男,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干了,但是我还是决定把这个名单上缴,等回去我就派人送到丞相府!”
陆小知紧跟其后:“我还知道邈邈是南风馆的客官,之前碰到那边的老鸨,还问我殿下怎么不去了!”
司邈邈瞪着眼,吃惊又心痛:“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何况你们就把我的老底抖出来了!?”
陆小知和薛明珠异口同声:“裴丞相是为你好!”
好个塑料友谊姐妹花!
裴清商颇为满意,他轻笑一声,侧眸看着司邈邈,像在用眼神宣告。
她以后都逃不掉了。
这哪里是强权,分明就是霸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