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司邈邈便要回宫去了。
她将自己的东西装好,其中还有一件裴清商的外袍,是她中药时裴清商拿来帮她擦身的。
当时裴清商将衣裳扔到了墙角,但今早司邈邈进了他的房间,把这一件皱皱巴巴还沾满鼻血和离奇痕迹的衣裳塞进了自己的包裹中。
最后她看着玄德大师给她的装有生子秘方的锦盒,司邈邈端坐椅子叹出一口气。
还是还回去吧。
她捧着锦盒出门,恰好碰到牛夫子路过。
“牛夫子!”司邈邈急忙扬声唤住他。
牛夫子捧着一沓书,他转过头来,哎呀一声:“都说了好多遍,我姓牛!诶?你这次居然没有喊错。”
司邈邈小步上前递去锦盒:“这个是玄……不对,是我偶遇章夫子以后他送给我的锦盒,只是他期望的事情我恐怕要令他失望了,所以请你将锦盒帮我代还给他。”
牛夫子瞪着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手中四四方方的盒子。
“这这这,这可是传说中装有无数财宝,让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珍宝盒?!”
司邈邈见他两眼发光,一时有些语塞。
无数财宝?或许是吧。
在玄德大师眼中可能会生儿子就是掌握了生活幸福的秘诀。
她只好点了点头。
牛夫子的口水仿佛都快从嘴角垂涎下来,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想接过去,就连夹在腋窝下的书籍掉在地上也不管。
“真,真的给我了吗?你不要了?”
司邈邈见他反应如此夸张,一时有些犹豫。
总觉得牛夫子不太靠谱的样子,他会不会拿回去自己偷看?
要是他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财宝,传出去岂不是坏了玄德大师的名声。
司邈邈干脆将盒子一收,她摆手:“罢了,不用你帮忙了,等有空我还会再回来亲自交给他的。”
牛夫子追在她身后:“别啊,我可以帮你送回去!”
司邈邈走进房内,回身朝牛夫子敷衍一笑:“谢谢马夫子,但是不必了。”
说完,她砰地一下关上门。
牛夫子跳脚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说了好多遍,我姓牛!不是马!”
事已至此,司邈邈只好将盒子也先带回宫中。
在山脚下时,司邈邈被扶着登上马车,殷月雅还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
“司邈邈,你可千万别忘了帮我的忙,我家京城的宅子还在老地方,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
司邈邈挥了挥水袖:“知道啦。”
天气澄涟,春意深深。
沿路都开着小野花,车轱辘飞快地碾过山路,直到踏上一条宽敞的大路,他们回到了城中。
司邈邈一路上都撑着脑袋不语,只盯着自己的包裹出神。
谢安澜拿胳膊推了推薛明珠,示意她说点什么来哄司邈邈开心。
薛明珠会意,喜笑道:“邈邈,你还没瞧过我的新绝活吧。我现在能一口气吃下三个小包子!”
语毕她从随身的小囊中掏出三个皮薄馅大的包子,一连吃了下去。
薛明珠鼓着腮帮子唔唔了两声,司邈邈懒懒抬起长而乌黑的眼睫看了一眼,只轻轻一笑。
但笑意只持续了一秒不到,就很快地垮塌了下去。
司邈邈再度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薛明珠的表演没有逗笑司邈邈,反而陆小知真心实意地鼓掌夸赞:“明珠,你的胃口越来越好了!”
谢安澜见朋友败下阵来,她只好出马,热情邀请:“邈邈,这几天我决定在我家里办个宴席。”
薛明珠两眼放光:“是有好多好吃的那种吗?”
“错!”谢安澜摇摇手指:“是有很多美男子的那种,到时候我把京城和周遭所有的俊俏公子都找来,陪邈邈玩你最喜欢的老鹰捉小鸡怎么样?!”
司邈邈回过头来,精致的细眉既没有高兴的扬起,眼眸中的神色还是那样淡淡拢着愁绪似雾蒙蒙的。
“我不想玩。”她很快的拒绝了。
谢安澜气馁。
陆小知握住司邈邈的手,温柔一笑:“邈邈,你还在为裴丞相的事而烦心吗?”
司邈邈被她一下子说中心事,脸上的神色红白交接起来。
“算是吧。”司邈邈不由自主地直起腰身:“我总觉得我欠裴清商一个解释,但是这件事我确实做错了,解释就像是狡辩。”
她苦恼地捧住脸颊:“所以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按理说我不该再去招惹裴清商了,他之前已那样生气,可是我……”
司邈邈欲言又止。
陆小知恍然大悟:“你喜欢他啊?”
薛明珠和谢安澜俩人的眼神像是见鬼了一样,异口同声地发出尖叫:“什么?!”
谢安澜从软垫子上跌下来:“邈邈,你真的喜欢上裴丞相了?当初不是说只想博得他的好感吗?”
司邈邈急忙否认,但又心虚地垂下眼睫:“我也不知道。”
她的反应更直白地说明了她到底喜不喜欢裴清商。
薛明珠跟谢安澜抱在一起,惊恐地发抖:“事情严重了!”
陆小知反而镇定安慰道:“这没什么的,你喜欢,那就去追呀,就像以前我们在街上看中一个黄花大公子,马上就可以打晕拖回马车上那样。”
司邈邈有气无力地反驳:“可那是裴清商啊。”
谢安澜:“没错,也许不等我们打晕他,他已经反手给了我一掌顺带用三个飞镖把你们也杀了。”
众人沉默了。
回到皇宫后,司邈邈直奔柳太妃的宫殿。
彼时柳太妃正在喂一群嘎嘎叫的鸭子,司邈邈风尘仆仆地一路跑来,猛地推开宫门,吓得这群鸭子乱叫扑腾。
“哎哟我的好殿下!”柳太妃连忙叫丫鬟们去追这些受惊鸭群:“什么事儿您这么急,可慢着点,我这鸭子里还有个马上要孵蛋了呢!”
司邈邈想告诉她自己和裴清商的事,但不知为何还没张嘴,眼眶先红了。
捧着竹篮的柳太妃一愣,连忙将篮子放下,过来牵住司邈邈的手:“我没看错吧,殿下居然哭了?是谁惹的,那人还在世吗?”
司邈邈吸了吸鼻子,咕哝一声:“裴清商。”
柳太妃拉着司邈邈坐在自己院子里的躺椅上,又给她倒了一杯澄澈金黄的水茶尖。
听司邈邈这么说,柳太妃捂唇娇笑:“哦,如果是为了裴丞相,那就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