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没去想陈佩是什么心思,平时在村子里互相问问压箱钱的事情也是常有的,给人看就给人看……钱越多就越是不怕人看。
等她和庄伟结完婚就会去省城了,也不怕人上门借钱。
卫兰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两只结实的樟木箱,从里面分别拿出了两个用红纸裁成的红封。打开红封,里面是厚厚一叠大团结。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钱……比想象中的都多啊!
卫兰笑了笑:“我娘家给我陪了两个一百八十八块,还有一千块是我二妹给我的添妆。”
也就是说,卫兰每个箱子里都有六百八十八的压箱钱,这不仅在远山村是头一份,在这十村八里都是头一份啊!
“天啊!”
“卫兰你快点把钱收起来,这可得藏好!”
“卫家真是发达了啊!”有人一脸艳羡地看向卫兰,又忍不住对叶婉清道,“婉清,你对你大姐是真的好!你看……要是有机会的话,能不能也给我家三妞儿找个工作啊?我家三妞儿很勤快,只要你肯用她,让她给你白gān活一年两年都没事!”
“我家铁蛋也是。”
“还有我家大柱子,他有一把子力气,可肯gān活了,也愿意给你白gān不要工资。”
“……”
叶婉清:“……”
卫兰:“……”
这事情的走向,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
——
庄伟平时老实巴jiāo的,今天人逢喜事jīng神慡,竟然看着也机灵了几分。有人过来跟他道喜,他就递两根烟过去请人抽。
这时候的过滤嘴香烟在远山村是了不得的好东西,不是一般人家能抽上的,得了烟的男人们都珍惜地将烟夹在耳朵上,而女人们则小心把烟收起来给自家男人抽。
日头升起来,阳光照在红色的阳棚上,把整个庄家院子都照得喜气洋洋的一片。
很快到了上午十点半,第一台酒席要开始了。
这时候农村院子不算大,村子里能借到的圆桌和板凳也是有数的,所以一般办酒席的人家要是来的客人多的话,就会分两台。
庄家院子里摆着五个大圆桌,分两次摆饭的话,那就是加起来一共十桌酒席。
第一台酒席大约在十点半开始,吃到十一点左右。
等桌椅和卫生收拾好了,第二台酒席十一点半开始,吃到十二点再往后都没事了。
也因此,不喝酒的大部分都会坐第一台酒席,吃完饭就回家,或者呆在庄家房间里说说话,聊聊天儿。
喝酒的男人们和负责做饭的厨子,以及帮忙的人,男方和女方家里的人都坐第二台酒席,划拳喝酒好不热闹。
农村里没有那么多讲究,第二台酒席摆出来之后,庄伟和卫兰给到场的客人敬酒了之后,也在桌边坐下来了,跟着大家一起吃。
不过,庄伟还没有坐热凳子,就被一群兄弟给拉走了。他们要庄伟灌酒,让他感受一下单身狗的愤怒和来自已婚男人的“祝福”。
戈渊跟庄伟关系挺不错,这一次他是被庄伟拜托了又拜托,身上也是带了任务的。他的任务就是帮助庄伟挡挡酒,别让他喝得太醉了。
中午稍微喝一点上头也没事,下午睡一觉就算了,可要是喝得太醉了,晚上都爬不起来……
还做不做新郎官了?
做为一个男人,那还是对洞房花烛夜很看重的。
戈渊烟酒都沾点,平时沾得不多,但酒量也是有一点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远山村的男人酒量那么好,一瓶瓶的啤酒对嘴chuī,白酒也能一口一口闷。
喝了两三杯白酒之后戈渊就不想喝了,可一想到当时答应庄伟的话,又不想没义气地退缩,只能硬撑着。
看来,以后还得再练练酒量。
——
卫兰抿唇笑着看庄伟被村子里的兄弟闹,自己斯斯文文地吃着饭。村子里的男人疯起来有点疯,但再疯也疯不到哪里去。
倒是没有多少人闹新娘子。
一是卫兰这人性子比较淡,跳脱的男人们不好意思闹她,而相熟的女人们则最多嘴上打趣打趣,倒是不会灌酒的。
二是,村子里也不乏jīng明人,都想卫兰在叶婉清面前多美言几句,以后好给自家亲人也找几个工作呢。
为难戏弄新娘子?不,不不不,不存在的!
卫兰和庄伟的结婚喜酒热热闹闹的笑谈声中结束。
庄伟喝醉了,一脸cháo红笑得傻兮兮的,被人扶到chuáng上躺下后还喊着没醉,还要喝酒。
戈渊也喝得满脸发红,那双平时jīng神奕奕的黑眸眯成一条缝,唇角一侧微微翘起,带着又痞又坏的笑容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拿着一只酒杯摩挲着。
慵慵懒懒的,很有气势,像是分分钟还能再gān好几瓶。
他看着像是还好,可叶婉清了解他,知道他现在肯定喝醉了,也就只比庄伟好上那么一些。
叶婉清一看他这样就心疼得厉害,还有点气。
看别人还要灌他,她连忙走过去拦住了。
跟人笑着说了两句,叶婉清叫上卫军,一左一右把戈渊扶起来往卫家带。
庄家没有多余的房间,要休息只能往卫家去。
戈渊喝了酒,呼吸中都带着酒气。
他大半身子都靠在叶婉清身上,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窝,还时不时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愉快,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这一切恍惚让叶婉清想起了刚重生那时,被喝醉酒的男人抵在墙上欺负的场景。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微微翘起唇角。
一路上戈渊除了傻笑都很乖,只是,叶婉清以为他会这么乖乖到躺上chuáng的时候,他却在进门的时候突地拉住了门框,死活不肯进去了。
“戈渊,你gān什么呢?松手,去chuáng上躺着睡一觉。”
“我不!”戈渊脖子一梗,两只手都抱住了门框,非常坚定地摇头,“我不睡觉,我要去找我老婆!”
“我在这里啊,我陪着你呢。”叶婉清耐心劝着酒鬼,还很体贴地把自己的脸凑上去,“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是小娘们儿!”
“……”
“我看到你每天去上学,扎着两条麻花辫,可漂亮了!嘿嘿……你是我喜欢的小娘们儿,但,但是你不是我的老婆,我的老婆是叶婉清,她可喜欢我了,她叫我宝宝!”说道最后,戈渊又很坚定了。
他不笑了,死活抱着门框不松手,一拉他他就生气。
叶婉清:“……”
天地良心!她什么时候叫过这男人宝宝这么腻乎的昵称?
眼看着身边站着的卫军忍笑到脸都快抽搐了,叶婉清伸手掐上自家大男人腰间的软肉,咬牙切齿地问道:“戈渊,你上不上chuáng?”
“不去!我的肉体是我老婆的,呜呜……”
“别假哭了,快去睡觉!谁稀罕你肉体啊,就你这一身连肉带排骨都卖不了两百块!”叶婉清一脚揣上他小腿,又羞又窘,气得小脸都发红了。
“怎么会?!”戈渊更不服气了,“我会长的啊!猪都会长,我不会吗?今年我一百六十斤,明年我就两百斤了,我还比猪肉贵!”
卫军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叶婉清:“……”
天啊,还是来一道雷劈死这个酒鬼吧!
——
好不容易把戈渊哄睡觉,叶婉清真是费了一身力气,出了一身汗。
稍微整理了一下,她又匆匆去了庄家。
第二台酒席过后,帮忙的人已经把碗筷收拾起来,一个个洗好放在大太阳下晒gān。借来的四套桌椅还回去了三套,只剩下一套。
晚上不会再有那么多人吃酒了,但男方女方的亲人和过来帮忙的乡邻还会在晚上吃一顿。
加上剩下的这一套借来的,和庄家自己的圆桌,两桌饭刚刚好。
因为酒席采购食材的限制和做菜的方便等原因,晚上这一顿饭一般是跟中午的饭菜差不多,有时候还会比中午要略略不如一些,肯定不会再上新的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