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赌注

  兵部。

  兵器监。

  炼铁高炉前,热火朝天。

  有急红了眼的平南侯、兵部尚书周通做陪,兵器监上下大小官员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唐宁的命令。

  “已经烧化了?淋到这边的熟铁板上,记得一定要均匀。”

  “是。”

  两名铁匠们立刻将烧好的生铁水小心翼翼地端起来,淋在了一旁熟铁板上。

  “稍后将铁板翻过来,再来一遍。”

  “是。”

  两面分别淋了一遍,确保让生铁水浇铸在每一寸熟铁板上之后。

  唐宁才让工匠们停下手来,让铁板自然冷却。

  一夜之后。

  “周叔,你拿榔头敲敲这块铁板,看看和熟铁板有何区别?”

  唐宁看着眼前明显多了别样花纹和光泽的铁板,顺手取一把榔头递给周通。

  “贤侄,这就好了?这就是百炼钢?”

  周通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铁板,抬头目瞪口呆望向唐宁。

  “周叔拿榔头一试便知。”

  唐宁微笑而答。

  周通接过榔头,将信将疑来到铁板之前,用力砸了下去。

  “铛!”

  铁板之上,传来清脆的响声,久久不息。

  周通感受着发麻的双手,愣了片刻之后,哈哈大笑:“哈哈哈!震手,果然是钢啊!”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又一榔头一榔头砸了下去。

  钢板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兵器监内。

  忙碌了整整一日的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

  看着状若癫狂的平南侯、兵部尚书周通,目光不由又集中到唐宁身上。

  若说先前听从这个小子的吩咐是因为大人的命令,而现在他们只有由衷的佩服。

  以此法制钢,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制成了。

  “来人,速速禀报陛下,就言唐宁的灌钢之法,一天一夜便可制出百炼钢,请陛下前来观摩!”

  周通放下榔头,擦了把汗水迅速下令。

  “是!”

  有随从飞奔出门,快马往宫城而去。

  皇宫内。

  御花园。

  “父皇,母后,儿臣绝不要嫁唐宁那登徒子!他哪里是憨直,分明就是演的!”

  长宁公主赵婉心忿忿不平对面前二人诉说着。

  “长宁啊,唐宁那孩子母后和你父皇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性格直爽,绝非你口中的奸滑之人,此次或许有什么隐情。”

  衣着华丽的宫装妇人,望着气鼓鼓的女儿微笑着道了一句。

  她正是当今皇后马如兰。

  虽然名字略显平凡,但大夏朝臣皆知,当今皇后乃是古之少有的贤后。

  从陛下起兵之日起,便前后辅佐。

  若陛下真动了怒火起了杀心,唯有这位皇后能让他收回成命。

  “母后,儿臣昨日都跟您说了,那唐宁言语轻浮,再浴池内还出言……出言调戏儿臣,为何你们都不信儿臣,偏偏信那个外人!”

  赵婉心当即撅起了嘴巴,将身子扭到一旁去。

  马皇后无奈看向自己丈夫。

  赵德清轻抚了一下马皇后的手,笑着看向女儿赵婉心:“长宁啊,你可知你口中的唐家登徒子如今在做何事?他又是如何看待你的?”

  “那登徒子做何事与儿臣何干?他怎么看待儿臣?儿臣又不稀罕。”

  赵婉心依旧赌气言道。

  “那父皇告诉你,你口中的登徒子正在兵器监,与你周伯共制百炼钢,救北疆数十万百姓于水火,朕曾言,若是他真能五天之内将百炼钢制出来,朕就将你许配给他……”

  “父皇~”

  “可他却问朕,有没有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朕当然听过!”

  赵德清说着便自己笑了起来,拉着皇后的手道:“如兰,有人不稀罕咱们女儿啊。”

  “那唐憨子真这么说的?等下次见了定远侯,本宫一定要当面问问,娶我马如兰的女儿委屈你儿子了?”

  马皇后嗔怪看了一眼丈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不是正好,他不想娶,儿臣还不想嫁呢!皆大欢喜。”

  赵婉满心欢喜转身,讥讽而道:“父皇,你还真信他那种登徒子能制出百炼钢来啊,那么多工匠都做不出来,他能做出来才怪了?”

  “长宁啊,那朕和你赌上一把,若他五天内真做了出来,你可愿嫁他?”

  赵德清笑意盎然望着自家女儿。

  “儿臣……”

  赵婉心一时语塞,随即扬起脖子傲娇哽道:“若是他做不出来,父皇你拿什么做赌注?”

  “若他做不出来,父皇就答应你任何要求,哪怕将来你看上了一个乞丐愿意嫁他,父皇也会高高兴兴给你送嫁妆,如何?”

  赵德清笑容更盛。

  赵婉心一下就怂了,父皇竟然把赌注下的这么大,连自主择婿权都给了她,分明是很有把握。

  难不成那登徒子真能做出来?

  还未等她回话,凉亭桥上先响起了报喜的声音。

  “陛下,大喜,大喜啊,平南侯遣人来报,唐宁的灌钢之法一天一夜便做出了百炼钢,特请陛下前去观摩。”

  司礼监禀笔太监李德胜就隔着老远喊了起来,一直喊到凉亭内,跪倒在地:“老奴为陛下贺!”

  “臣妾恭喜陛下,又得一良材!”

  马皇后起身行礼恭贺道。

  这次是以臣子的身份为陛下祝贺。

  “哈哈哈!都起来吧,朕的眼光果然没错!”

  赵德清大笑起身,看着赵婉心道:“长宁啊,你输了,朕去观摩灌钢之法,你陪你母后在此处好好想想输给朕什么吧!”

  “臣妾恭送陛下。”

  “儿臣恭送父皇。”

  马皇后和赵婉心起身行礼。

  待赵德清走后,马皇后才望着赵婉心问起:“长宁,母后问你,那唐憨子闯进你浴池后,有说什么话没有?”

  “说话?母后,你问这个做什么?儿臣想想……”

  赵婉心一看母后脸色,明白是真在询问,并非玩笑,随即黛眉微蹙,半晌才道:“他好像是说了句话,儿臣听他言道:不是老三,走错了!然后儿臣就丢了个水瓢,把他砸晕了。”

  “不是老三……”

  马皇后闻言,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母后,这句话很重要么?”

  赵婉心看到母后紧锁的眉头,疑惑问了起来。

  “没事,母后只是问问而已。”

  马皇后笑笑宽慰,看向赵婉心:“长宁,既然你听到了这句话,就应该明白,那憨子是真走错了,正想回头出门,被你一水瓢砸到了后脑,才会晕厥,若是多驻足片刻,最多也就前脑门儿多个包而已。”

  “唔……好似是这么个理儿,但那憨子醒来之后的话,着实轻浮不堪。”

  “长宁,你记着,今后要是你父皇问起,你就说什么也没听到,记住了么?”

  “母后,这是为何?为何不能告诉父皇!”

  “母后不会害你!你记住就好,这门亲事,母后也答应了,唐家这憨子,或许我们都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