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吵吵闹闹的伯爵府悄无声息地沉睡，只有穿着女仆装的影卫队成员在阴影中守卫。
不知缘由而升腾的云雾遮住了银月的光华，整座列式顿城陷入了几秒钟的黑暗。
主卧室的窗户悄咪咪地推开一条缝，两只泛着黄色光芒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紧接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就从那缝内挤了进来，尾巴轻轻一拽，制止了差一点就要撞击发出声响的窗子。
接着，她把窗户慢慢合上，优雅地落到地面上，踩着猫步，朝床上的莱奥走来。
她轻盈一跃，就跳到了莱奥的床上，猫脸人性化地歪了歪，鼻子在莱奥的脸上嗅了嗅：
“嗯~这就是点燃薪柴之人的味道？确实有些特别，嗯~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吧~喵~”
尾巴轻轻触碰莱奥的额头，猫咪的双瞳慢慢闭上。
这是莉莉丝的超凡能力——入梦，凭借这项能力，她可以潜入他人的梦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如果想的话，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控制入梦者的思维，夺取其身体的控制权。
“你的梦里有什么呢？点燃薪柴之人。”
神识一转，莉莉丝就来到了莱奥的梦中。
莱奥梦中的景色，与莉莉丝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她本以为点燃薪柴之人的神识世界里，恐怕翻涌着波澜壮阔的大秘密。
却没曾想，只是一片粘稠浓郁的灰色雾气。
那片灰色雾气的正中央，莱奥的灵魂正侧躺在那里，无聊而散漫地翻动着手里书。
“这么看来，这个家伙应该是个不怎么做梦的人。”莉莉丝舔了舔猫爪，擦了擦脸，眼珠子滴溜一转：“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梦境~真是天赐良机~”
“哈哈哈，点燃薪柴之人，你是我的了！”
说着，黑白猫猛地前冲，整只猫凌空飞起，喵喵大叫道：“喵哈哈哈哈！你的灵魂归我了！你的力量也归我了！”
却不曾想，她的身形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一样，停滞在了半空中。
“哎？”莉莉丝眨眨眼，接着疯狂地活动起猫爪，像是溺水的猫在裸泳一样：“怎么回事！喵喵喵！”
“我说……”莱奥合上书，缓缓转过头：“你不会觉得，我的灵魂可以随便进出吧？”
他早就发现了这只突然出现在伯爵府的猫有问题，但一直没有点破，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进到自己的灵魂世界里。
借由神性余烬，莱奥的灵魂甚至能够直视邪神，对付一只猫实在太简单了。
“哎？”莉莉丝挣扎的猫爪猛地一怔，猫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震惊：“陷阱？”
下一瞬，失重感猛地传来，莉莉丝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黑白色的猫被“碰”的一声拍在了地上，接着像是被抓住了尾巴，拖起来又狠狠地砸向地面，一下又一下。
“啊~喵，混蛋！”
砰！
“可恶！我不会……放过……你！”
砰！
“别砸了！别砸了！我错了！！”
砰！
黑白猫被一次次拍大饼一样拍在地上，身上的毛都炸开了。
“呵，如果认错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死人了。”莱奥控制着被砸的半死的黑白猫飘到面前：“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潜入我的梦里？”
“啊啊啊啊啊！我莉莉丝一世英名，竟然栽在了你这个混蛋的手里，我要咬死你！！！”
黑白猫张牙舞爪，扭动着身躯，眼睛里释放着骇人的光芒。
“还有底牌？”
莱奥连忙收紧了对这只猫的控制。
“吼吼吼，感受我莉莉丝的怒火吧！梦境是我的朋友！”
黑白猫猫身一挺，四肢成大字型展开，魂在身体里沸腾。
“该死的，这货果然还有底牌！”
“砰！”
下一秒，这只猫炸成了一团白雾，从莱奥的梦境中逃跑了。
“？？？”
三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莱奥的额头上，他连忙也从神识中回到了现实。
那只黑白色的猫回来的要比莱奥快一些，嘶嘶的哈了一声，就从他身上跳了下去，朝窗户冲去。
莱奥也不抓她，只是玩味地看着她的背影。
啪嗒。
窗户打开，莉莉丝还想放两句狠话再走，却看到了窗外早就整装待发，围成一圈的影卫队女仆小姐们。
“……”
黑白猫用尾巴挠了挠脑袋，接着猛地把窗户拉上，又再一次推开，重复几次之后，确定了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这才回过头，猫脸挂上人性化的讪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嘿嘿，这位大人~我只是一只路过的小猫咪罢了~喵，您想不想养一只可爱的小猫呢~”
“普通的小猫可不会说话。”莱奥玩味地看着黑白猫。
从发觉这伯爵府内的猫有问题之后，他就通过在诗寇蒂手心写字配合神识沟通的方式，安排好了对猫的陷阱。
不然，别说进入他的梦里了，这只猫连进入他房间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有一点你倒没说错，你确实挺可爱的，我想我身边的女士不会介意我养一只猫咪。”莱奥笑着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项圈，扔到了黑白猫面前：“是你自己戴上，还是我帮你？”
看着那扔过来的项圈，黑白猫沉默了两秒，猛地抬起头：“混蛋，猫可杀，不可辱，竟然还想给我戴项圈，你真当自己已经赢了吗！我咬死你！”
说着，这只猫竟然双脚着地，缓缓站起，身体不断扩大，竟然变成了一个身材窈窕，穿着黑袍的女人。
女人一头黑色的高马尾头发，眼睛是红色的，皮肤白皙干净，面部轮廓柔美但五官却英气十足，头顶上还长着两只猫耳，在莱奥的观感里，有种东方侠客在西方异世界里的感觉。
最有意思的是，这女人莱奥还见过。
在凛冬城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先他一步，干掉了卡尔瓦罗的那个穿刺夫人。
这女人当时留下的卡片上，画着衔尾蛇的图案，那图案与列侬骑士长留给自己的钥匙一模一样。
听老公爵讲，他们似乎都隶属于一个叫“报晓者”的组织。
“呵，莱奥是吧，怎么说我也是第五阶的入梦者，你不一定能够抓住我！”说着，那女人就朝着莱奥冲了过来，一脚将房间里的真皮沙发踹了过去：“我咬死你！”
莱奥没想到这只猫竟然还真的敢动手，连忙躲开砸过来的沙发。
沙发没有砸中莱奥，却在巨力下四分五裂。
见此，莱奥的眼神顿时冰冷了下来，肉疼地说道：“我的沙发很贵的，至少能卖三个金币！”
“啊？什么三个金币，你这样的人还会缺钱？”莉莉丝眉头一挑。
“呵呵……”被戳到痛处，莱奥更加生气了。
【秩序·平衡】发动！
【秩序·平衡（神话）：】
【拥有秩序神性的你觉醒的神灵之力，你可以让自己与他人的力量陷入短暂的平衡。】
【每24个自然时一次，你可以指定一个目标，使你们两个的每项或其中一项能力值相加后再平均，达成实力的平衡，持续5分钟。】
【此效果强制生效，无法抵挡，就算是高维生物也只能接受。】
【但请注意，秩序·平衡只能够平衡你与目标的能力值，无法平衡你和目标的身体密度、骨骼力量等等种族差异。】
【秩序·平衡是秩序权柄的力量，是世界本源的规则力量，一旦发动，5分钟之内便无法取消。】
下一秒，正在冲刺着的莉莉丝突然感觉自己的速度猛地变慢，身体沉重的像是绑上了十几颗石头，连平衡都无法维持，无法适应之下，竟然左腿绊住右腿，一个平地摔，在莱奥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猫咪是吧。”莱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中已经充满了红芒：“接下来，把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说话间，不可视的触手就从虚空中射出，朝着莉莉丝的身体卷去。
“啊啊啊！”
“不~~不要啊啊啊~~呜呜呜~~~”
“啪啪啪~”
房间外面，女仆军团听着房间里的剧烈动静，脸蛋都不自觉地挂上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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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房间内的所有家具都几乎被毁坏，散落一地。
莉莉丝屈辱地趴在地上，双手被看不见的触手反剪在身后，屁股都被触手抽肿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没有使用那种媲美神灵力量的莱奥，完全拿捏了。
区区一个第三阶，竟然把自己制服了。
【秩序·平衡】让莉莉丝的实力从第五阶退化为了第四阶，却让莱奥从第三阶变为了第四阶。
同为第四阶的情况下，凭借着那一身的高级能力，莱奥不惧怕任何的敌人。
所以，在五分钟的时间内，莉莉丝是绝对没有可能赢下莱奥的。
这还是莱奥有意识地想要测试自己的战斗力，没有让外面的影卫队进来的前提下。
要是他存心想要拿捏这个闯入者，不出一分钟就能把她五花大绑。
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以及那些已经变成碎片的值钱家具，莱奥气的牙痒痒：“我说小猫咪，你有没有听说过，拆家的猫是要挨打的？说，你为嘛要潜入到我身边！”
你不是已经打过我了吗？
莉莉丝也气的牙痒痒，两坨大美乳在地上都快被压成肉饼了。
“呼~你先……先把这些捆绑我的东西解开……”莉莉丝咬牙切齿。
虽然看不见那些玩意儿，但她能够感觉到捆绑自己的东西上，那滑腻腻的触感。
最奇怪的是，被这些东西捆着，莉莉丝总感觉自己的双腿间有种奇怪的酥酥痒痒的触感，那种触感让她很想摩擦两下，但却因为莱奥在的缘故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只能不停地厮摩。
“失败者有资格谈条件吗？”莱奥心念一动，触手的束缚又紧了几分。
说实话，站在莉莉丝的身前，看着她那趴着的诱人美背，屈辱的英气面容和那缓慢摩擦的肥臀，能够忍住不把她就地正法，就已经是正人君子了。
触手越勒越紧，莉莉丝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尤其是，那些看不见的滑腻腻东西还跑到了她的双腿之间，在她大腿的内侧一边勒紧一边摩擦，让她的眼神都开始不不自觉地迷离。
莉莉丝并不是很想屈服，毕竟在报晓者年轻一代中，她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和指挥官，在组织里可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但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羞耻了，被捆绑起来的感觉也太奇怪了。
她有种感觉，自己要是再坚持下去，保不齐莱奥会对自己做什么。
说不定还会……
莉莉丝像触电一样咽了咽口水：“我……我其实是来和你谈一笔交易的，莱奥先生。”
“交易？”莱奥蹲下来，看着莉莉丝不断抖动的猫耳：“你有资格跟我交易吗？还有，交易会说出‘你的灵魂是我的了！’这样的话吗？”
“咳咳……我那……我那……我那是开玩笑的，呵呵。”莉莉丝尴尬地笑着：“但是，莱奥，我说的交易是真的，你已经大祸临头了！”
“哦？”莱奥挑挑眉毛。
“真的，我没有开玩笑！你点燃了薪柴，击败了邪神，改写了命运，这是伟大的事情，但……这也让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莉莉丝焦急道。
“看样子你还知道的挺多。”莱奥面不改色，仍然是扑克脸，但心头已经泛起了惊诧。
击败邪神这件事这个女人知道他并不意外，但‘点燃薪柴’这个词汇从她口中说出，就让莱奥心头有了好几种猜测。
“既然你知道我击败了邪神，你就应该清楚我拥有怎样的力量，你觉得我会害怕你口中的敌人吗？”莱奥试探道。
“但你那种力量还能用几次？还有薪柴可以给你焚烧吗？咳咳。”莉莉丝咳嗽着。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要不然我根本就不敢来找你，不是吗？”
“说说吧，那些我不该惹的东西是什么？”莱奥皱皱眉头，从废墟中拉出一张不算太破的椅子坐下：“你们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你惹上的敌人是教会，黎明帝国的初火教会。”莉莉丝解释道。
“教会……这么说，初火教会也被类似灾厄之虫的生命给寄生了，是吗？”莱奥推测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莉莉丝眨眨眼：“不仅仅是初火教会哦，除了东边皈依机械教派的嘉琳娜公爵领以外，黎明帝国所有的领地上，都寄生着那样的生命。”
“祂们是属于深海时代的邪神们的信徒，要为自己主人的降临，加快火焰的熄灭。”
“所以，你们报晓者作为嘉琳娜公爵领的势力，在四处寻找盟友，一同保卫初火？”莱奥挑挑眉毛。
“你怎么知道！”莉莉丝吃惊地看着看着莱奥。
“我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可以肯定了。”莱奥摊摊手。
“你……啊啊啊！！”莉莉丝这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气的用脑袋“哐哐”砸地。
“行了行了，继续说吧，报晓者到底是什么意思，教会为什么要盯上我？”
“我们报晓者能够知道真相，是因为得到了初火的预言。”莉莉丝叹了口气。
“预言？”
“对，祖先……嘉琳娜公爵从一块石板上，找到了那预言，属于第五纪的预言。”莉莉丝憧憬地看着天花板，复述着她所知道的一切：
“火已渐熄，当那属于人类的火焰即将熄灭之时，钟声将响彻四周，进而唤醒棺木中的古老神灵们。
银月下的秩序，深渊中的裁决，罪火中的不死者……唤醒这些从人类绝望中诞生的神灵们。
祂们不会舍弃王位，因为祂们是焚过的薪柴，烧灼的余烬。”
“就这些？”
“以我的地位，目前能够知道的事情只有这些，这是预言的一半。”莉莉丝解释道：“但这一半的预言，已经为我们这些报晓者指明了行动的方向——
“保护好那些沉睡的神灵，在火焰熄灭之前，不要让祂们死去。”
“只有这样，当火焰熄灭之时，祂们才能醒来，人类才有希望。”
莱奥点点头，按照这则预言推测，火焰熄灭的时候，人类一方的正神就会从沉睡中醒来，与深海时代的邪神们决战。
但莱奥听红月说过，她只是人造的伪神，并非真正的神灵，这就是预言中那句“从人类绝望中诞生的神灵们”的意思吗？
另外，红月说过，祂们中最强大的那一位，也不过到达了第八阶的领域。
这样的人造神灵，能够对付的了深海时代的邪神们吗？
想象着当初面对的邪神虚影，莱奥总感觉哪里不对。
先把推测放一边，莱奥皱皱眉头：“我猜这预言，那些邪神们的信徒也是知道的。”
“没错，邪神们虽然是比人类强大的多的生命，但在火焰熄灭之前，祂们无法降临这个世界，或者说，想要降临这个世界，需要付出让祂们都无法接受的代价。为了讨取自己主人的欢心，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那些恶心的生命降临了这个世界。”
“祂们寄生在黎明帝国的各个教派里面，寄生在神灵们的身上，削弱着神灵们。”
“而我们报晓者存在的意义，就是对付这些怪物，从祂们的手上保护我们的神，呵呵，真是讽刺啊，本该被神灵保护的人类，却要去保护神灵，为此，还要付出难以想象的牺牲。”
莉莉丝说着，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原来如此，邪神的信徒要赶在初火熄灭之前，杀死全部的正神，保证深海时代的降临畅通无阻，而你们则要阻止祂们，保证正神们的存活。”莱奥敲敲扶手。
“简单来讲就是这样。”
“那火焰什么时候熄灭？”
“不知道，也许再过一千年，也许明天，谁也不知道。”莉莉丝摇摇头。
“……”莱奥沉默了两秒后，身子微微前倾，郑重地看着被束缚的少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如果不知道火焰什么时候熄灭……那你这穷奇一生所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的母亲，我的祖母，嘉琳娜领的每一任公爵，乃至每一个报晓者，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莉莉丝眼神突然换上了另一种光芒，语气唏嘘：“我们所做的事情，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也许火焰根本就不会熄灭，也许我们什么都不做，神灵也不会死亡。”
“也许火焰根本就是深海的邪神们，给予我们的最后慰藉，让我们能够在这不断焚烧的灰烬中，度过最后的时光。”
“也许正神们就算醒来，也不可能对付的了那些在另一个维度俯睽着我们的生灵。”
“也许我们努力了上百年，最后所做的也都是无用功，这些……”
“我们全部都知道，莱奥先生。”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莱奥喉结动了动。
为了一件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事情，付出几十年的时光，一生的生命，这就是每一代报晓者们所做的事情。
窗外银月之下的枝杈上，被蜘蛛网黏住的飞虫，正在疯狂地挣扎，而长着八只眼睛的死神，正挪动着那满是长毛的细足，悄无声息地接近着它。
“因为，事情总得有人去做。”莉莉丝用力挤出一抹笑容：“您正面面对过邪神的虚影，您应该很清楚，在那样的存在面前，就算是第六阶的超凡者，也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虫子。”
“我们是虫子，所有人类，在那样的存在面前，都是虫子。”
“但……莱奥先生，就算我们只是虫子，我们也不想被随意地踩成碎片，就算要死，我们也要从蹂躏我们的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血肉。”
“一代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交给下一代人去做，一只虫子做不到的事情，就一群虫子一起做。做好现在能做的事情，然后把明天托付给未来。”莉莉丝盯着莱奥：“报晓者们，就是这样存在到了现在，也许你会觉得我们很傻，但……”
“不，我不觉得你们很傻。”莱奥松开对莉莉丝的束缚：“你总说，在深海的邪神面前，我们渺小的像是虫子。但你可能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虫子。”
“就算在特尔斯克领的北边，那样的苦寒之地，仍然存在一种叫做冬泣虫的虫子，这些虫子每年冬天从卵降生，糟践农民的口粮，虫毒可以让成年人昏迷，长满毒疮。”
“特尔斯克领的人类，用了上百年的时间想要消灭这些虫子，甚至挨家挨户的床铺地下，还塞着专门对付它们的熏香，但直到现在，这些冬泣虫仍然还存在着。”
“即使人类中的超凡者，随手的一次施法都能够击杀成千上万只冬泣虫，它们也仍然还存在着，数量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虫子从来都没有被真正战胜过。”莱奥看着莉莉丝，向她伸出手：“我们也是一样。”
银月下，那只倔强的飞虫终于赶在蜘蛛到来前挣脱了蛛网，朝着寂夜振翅高飞。
莉莉丝没想到莱奥会对他说这些，愣愣地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对着他的眼神，莉莉丝愈发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这个来自命运之外的，点燃薪柴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说吧，为什么找上我？”莱奥又问道。
“我们需要知道你是敌是友。”莉莉丝整理着情绪：“你的出现是在预言之外的，更何况你竟然焚烧掉了沉睡的正神，夺取了她的力量，这是我们从来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那你现在呢，觉得我是敌人还是朋友？小猫咪，或者说，小猫咪背后的人。”莱奥嘴角微微上扬。
“呃……”这一下，莉莉丝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错愕与震惊，她沉默几秒钟之后才昂起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当然是真视之眼告诉我的，莱奥心里想着，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对话进展到一半的时候，就有另外一个灵魂进入到了面前少女的身体里。
“好吧，好吧，我早该想到，毕竟，您是战胜邪神的人。”莉莉丝挺直腰杆，露出优雅而得体的笑容：“那么莱奥先生，介绍一下，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莉莉丝，是我的学生。而我，则是东境的现任公爵，爱丽斯·嘉琳娜。”
“通过对您的观察，我可以确信，您是站在人类一边的人，所以我诚恳地邀请您，成为我们破晓者的一员，如果您愿意，我会给您最高的权限，将石板的秘密全部告知于您。”
“如果我不答应呢？”
“为什么要拒绝我？既然你能够说出刚刚那番话，想必你也认同我们的想法吧。”莉莉丝疑惑。
“嘉琳娜公爵。”莱奥摇摇头：“我认同你们为了人类文明做出的努力，但并不意味着我愿意加入你们，你也说了，我在命运之外，所以我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这样嘛……如果您不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也不会强求，但接下来的事情，您恐怕就无法应对了。”莉莉丝摊摊手。
“这是威胁吗？”
“只是实话实说，莱奥，你在北境做的事情实在太过火了，当然，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在盲目痴愚的情况下，你拯救了北境，拯救了这么多的人类，这是我们报晓者几百年来都没完成的壮举，但……你也引来了帝都的注视。”
莉莉丝解释着：“我们收到消息，寄宿在初火教派身上的邪神信徒，已经决定前往北境，两天之后，你就会收到帝都的文书，一周之后，那个信徒就会抵达北境。”
“而祂的实力，即使在第六阶当中，也能排在前列。”
“六阶……”莱奥面不改色，但心头一颤。
第六阶的超凡者，确实是他现在很难搞定的敌人，尤其是在不知道对方情报的情况下。
“另外，就算你能杀掉她，也没有任何意义。”莉莉丝继续说着：
“杀死祂，就暴露了你的立场，暴露了北境已经失控，不再是邪神信徒寄宿之所。等待着你的，将是从帝都飞驰而来的军队，不，不止是帝都，说不定整个黎明帝国所有的军队都会开赴北境，那种情况下，你赢的了吗？你挡得下来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还有底牌，但你的底牌还能用多少次？一次，两次？还是三次？”
“……”听着莉莉丝，或者说爱丽斯·嘉琳娜所说的消息，莱奥沉默了两秒，抬起头：“你有什么办法？”
“如果你愿意加入报晓者，那么我会用一件古遗物，修改所有北境人的认知，让他们忘记你和邪神开战的事情，然后带你走，把你保护起来，邪神信徒会丢失掉你全部的资料，祂们绝对找不到你。”
“这样的话，北境最多也就再次被邪神信徒寄生，回到和以前一样的情况，但你还在，等你拥有夺回一切的力量，我们再重新回来。”莉莉丝神情严肃：“当然，不仅仅是带你一个，你的朋友和爱人，我也可以一并带走，相信我，莱奥，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大，东境才是能够让你成就超凡的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北境，好不容易得来的势力，然后灰溜溜地逃跑？”莱奥轻笑。
“对。”
“那轻容我拒绝。”
“莱奥，有时候，为了长远的目标我们必须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莉莉丝摇摇头：“而这些牺牲，只是暂时的——”
“嘉琳娜小姐，打个赌如何？”
莱奥的话语打断了正在说话的莉莉丝，她不悦地皱了皱眉。
“就赌我能够解决这件麻烦事，能够从这次危机中守护北境。”莱奥笑着说道：“如果我赢了，我需要东境的援助，金钱，超凡物品，以及您的徒弟我全部都要；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加入报晓者，任凭你指挥，如何？”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莉莉丝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打这个赌？”
“因为你想得到我，而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莱奥看着她的眸子，视线穿越数千公里的距离，与王座上的女王对视：“我知道的，嘉琳娜女士，你，想要得到我。也请你相信，除了跟我打赌以外，你没有任何机会得到我。”
“呵呵，有趣，真的有趣，好，那我就送给你一个消息。”莉莉丝嘴角勾起：“从帝都来的敌人，是第六阶的超凡者，她的威名整个黎明帝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猩红的葬送者——克里斯蒂娜女士。”
“祝您好运，莱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