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值得

  谷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瞬,他要不要回禀皇上,这盅汤,小主命他倒了来着?

  但看春风得意的皇上,谷青还是默默的把话收回,将本该倒了汤如皇上所愿的送进内室。

  一入内,朝瑾就朗声开口,

  “姣姣,瞧朕给你送什么来?”

  说罢击掌,命小太监将从兰昭殿抬出的一箱子瓷器送上前,那得瑟的模样,险些要人以为,是他亲自去兰昭殿抬来的。

  长鱼姣似笑非笑的看了朝瑾一眼,

  “原来皇上是为我出气去了?”

  朝瑾摸了摸鼻尖,轻哼一声,

  “半分面子不给朕。”

  想靠着长鱼姣在美人榻坐下,就被长鱼姣哎的一声,制止了,

  “携芳阁就不留皇上坐了,免得美人等急。”

  “姣姣,就不能给朕个台阶下?”

  睨了朝瑾一眼,长鱼姣轻哼一声,并不搭理朝瑾,小手倒是牵过朝瑾的手,放在腹部揉。

  她的台阶就是使唤他?

  朝瑾张了张嘴,又在看得长鱼姣微阖的眼眸时,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不舒坦?”

  长鱼姣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旋即尤其急促的一声笑,

  “就不能是我故意使唤你?”

  “能让姣姣使唤,倒也是朕本事。”

  这话接的顺溜,听得长鱼姣都是微微愣神。

  看来方才那片刻冷静,于他倒也不是没有长进。

  想了想,长鱼姣忽然抬眼,扑闪着眼睫看着朝瑾,

  “断发不吉。”

  朝瑾闻言迟疑半晌,颇有些头疼的开口,

  “朕……”

  抿了抿唇,在长鱼姣缓缓失落沉下的眸色中,凑到长鱼姣耳边,轻声与她说,

  “朕命内务府送些头油去兰昭殿,总不能叫朕大张旗鼓的断了她的发不是?”

  好歹才收了郁家银子,他但也不是那等冷心的帝王。

  长鱼姣闻言,唇角弧度翘起半分,

  “那头油会叫她如何?”

  朝瑾面色古怪了一瞬,旋即更轻声的压低嗓音,

  “用一日便落一日的发……”

  换言之,用的久了,只怕会叫人生生将头发点了个干净。

  但这玩意儿又是皇上亲赐,郁婉仪就算是怀疑自己,也不敢怀疑皇上作怪啊!

  “真损。”

  清浅的笑了声,指尖又就着朝瑾凑近的面颊戳了戳,

  “但是我喜欢。”

  不争气的心脏又为这样一句简单的喜欢而飞速跳动,朝瑾只觉得他未免太没有出息。

  又在垂眼将长鱼姣狡黠的可爱收入眼中,感叹,也不怪他没有出息。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却不妨长鱼姣话锋一转,

  “你平白凶我一遭,便这样算了?”

  朝瑾闻言一时错愕的睁了睁眼。

  凶?

  他寻思,他连句重话也没说!

  长鱼姣可不管,笑吟吟的继续道,

  “我想看万蝶起舞,又不想它们转瞬即逝,你这样厉害,总不会连这小小愿望也不叫我如意吧?”

  朝瑾沉默的看了眼窗外大雪纷飞。

  十二月的天,她要看万蝶起舞,还要它们留恋而不飞离。

  这是小小愿望?

  在朝瑾启唇欲言时,长鱼姣顺手端了本让谷青倒了的红枣山药汤。

  泛着温暖清香的瓷碗,由美人温柔的递到唇边。

  朝瑾下意识的抿唇,将将沾了点味道,长鱼姣就将碗搁了,分外乖巧的看着朝瑾,

  “吃我的嘴软。

  我值得世间难求得的一切,对吗?”

  长鱼姣眸色泛着波光,似将天上星河倒转,尽数收于她眼。

  “是,朕的姣姣值得世间万般好。”

  直到又被推出携芳阁,朝瑾才默默回头看了白榆一眼,

  “她哄朕,是不是哄的太敷衍了?”

  白榆被问的脸色一僵。

  珍小主随不随意的,皇上您不都被哄的挺开心?

  后头几日,长鱼姣掌心的伤痕好了七八,懒了的骨头也发酸,干脆让商陆对外称,她的腿已无大碍。

  消息传出不过半天,就有人冒着风雪上门。

  “珍姐姐,听闻姐姐伤好了许多?”

  何贵人腼腆的弯唇,一身亮色宫装叫她褪去了许多胆小瑟缩之意。

  “大冷的天,何必着急来看我。”

  长鱼姣将茶盏推到何贵人跟前,浅笑着招呼她。

  “我一直担心姐姐,听说姐姐伤好了许多,自然要亲自来看看才安心。”

  话是这么说,可手中却不自觉的攥紧了一个腰间的荷包。

  看她如此,长鱼姣便让小满退了出去,倒是仍旧留了夏至。

  何贵人见状倒也没多做解释,面色凝重的将荷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丸药,

  “承姐姐的恩,皇上前日召幸,翌日清晨就有人送了这丸药来,说是……”

  迟疑半晌,何贵人才压低了声音轻声说。

  “说是吃了此药,必能有孕。”

  这话让长鱼姣眉心一跳,她倒是从没有听说过,这世间还有包叫人有孕的药。

  若有所思的接过何贵人手中的丸药,只是稍稍凑近,就能闻得一阵腥臭。

  与寻常散发苦意的丸药相比,愣是多了几分恶心之感。

  “是谁给你送的药?”

  “说来也是奇,是,是和修仪。”

  “和修仪?”

  听得和修仪,长鱼姣微有愣怔,和修仪不是尚在禁足,如何能派人送药给何贵人?

  如果是从前还可以说背靠贵妃而得看便利,可眼下贵妃亦是失了爪牙的老虎,为和修仪行方便,根本是有心无力。

  指尖不自觉的摩挲,如此看来,和修仪倒未必只有贵妃一个主子。

  视线投向夏至,长鱼姣轻声道,

  “午后跑一趟。”

  夏至闻言点了点头。

  内务府最得用的地方可不是给人使绊子,而是从蛛丝马迹中,窥得哪些表面上没有关系,实则交情匪浅的痕迹。

  待得长鱼姣吩咐完,何贵人欲言又止的依旧为难着。

  看得长鱼姣心中很有几分好笑,

  “吞吞吐吐做什么,既然来寻我,总也是信我的,对吗?”

  何贵人闻言俏脸微微一红,旋即颇为担忧的看了长鱼姣一眼,方才开口,

  “我近日发现嫣嫔口味骤变,从不吃酸的人如今酸梅不断,又听闻她食不下咽,总犯恶心。”

  “嫣嫔疑似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