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还是皇上无能?

  长鱼姣脚步一顿,并未回身。

  只是语调轻缓而平静的开口,

  “我的宠若要兄长以伤来换,是我不配,还是皇上无能?”

  “放肆!”

  朝瑾身躯猛的挺直,长鱼姣简直胆大至极!

  普天之下谁敢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无能?

  长鱼姣压根没将朝瑾的怒喝放在眼里,执着而坚定的推开殿门,欲沉沉夜色中带走满天星光。

  徒留朝瑾一人在身后光影晦暗处。

  乾正宫中传出的那声厉呵,被外头守着的宫人听得分明。

  小凡子迟疑的看着珍荣华,思索半晌到底是小跑着送了一只手炉上前,

  “小主,万事以身子为重。”

  小凡子的举动倒是让长鱼姣生出几分笑意,语气和软了几分,从小凡子手中接过手炉,

  “有劳小凡公公。”

  小凡子连连摆手,只是在身后不由嘀咕,向来得圣心的珍小主这是说了什么,让得皇上如此震怒?

  夏至随侍在侧,眼中也带着几分担忧,长鱼姣恍若未闻,在走出乾正宫不远,忽然莞尔一笑,

  “夏至,你说此时去坤宁宫避一避风雪,皇后娘娘可会恼我?”

  夏至错愕的睁大眼,心里满是迷茫。

  小主惹得皇上震怒,不仅不想着哄一哄皇上,还,还要往坤宁宫去?

  看夏至的神情,长鱼姣只是缓缓眨了眼,并未多做解释。

  她不是什么好人,该利用的人和事她半分不会手软。

  可晋她高位,予她恩宠,本就是朝瑾该做之事,没道理他不肯费心劳力,付出心血,反倒叫长鱼野为之受伤的道理。

  缓缓摇头,长鱼姣眸色一片冷清。

  朝瑾真是教不乖,永远想着捷径,而吝啬自己的心力。

  冷一冷也好,说实在的,她也不稀罕这几日的恩宠。

  提裙往坤宁宫缓行,唯一不好的就是在乾正宫卸了钗环,而今一路行来,只有一只素簪挽住的发丝松垮垮的飘扬,总显出几分狼狈。

  这份狼狈落入暮云眼中便是生出了几分惊诧。

  连忙唤了暮晚,

  “快,快去和娘娘通禀珍荣华来了,再给珍荣华取件披风来。”

  说罢自己快步走到了长鱼姣跟前,斟酌着藏住忧虑,放低了声音轻问,

  “珍小主可冻着了?怎么一路走着来?快随奴婢入内暖暖身。”

  长鱼姣看着暮云小心的模样,不由抿着唇浅笑着摇了摇头,

  “不碍事的,暮云姑娘。”

  从前暮云待她并不如何亲近,但上一回从携芳阁将她请到坤宁宫后,暮云便对她越发亲近起来。

  听得长鱼姣入夜而来,皇后惊异之下想到昨日和皇上的争吵,不由生出几分急切,匆匆披了大氅而出,正与入内的长鱼姣撞上。

  视线从长鱼姣散落的发丝下移至被雪融湿的裙裾,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缓步走到长鱼姣跟前,牵住长鱼姣的手。

  入手寒凉更是让皇后面色冷了几分。

  “给珍荣华取鞋袜来。”

  说罢又看了长鱼姣一眼,语气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生硬,

  “让你身边的宫女跟着暮云去,将你衣着鞋袜的尺寸写下,今日......先穿本宫的旧衣?”

  长鱼姣不妨皇后如此细心,竟是连她一路而来湿了的鞋袜都想到,抿着唇轻轻摇头,

  “不必如此麻烦,妾,妾只想找姐姐说会儿话就走。”

  言罢又是蹙起眉心,微微垂了眼睫,

  “皇后娘娘,妾还能叫娘娘姐姐吗?”

  满是彷徨无措的小可怜模样看的皇后心里颇有几分难言的晦涩。

  “本宫说出的话,何时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听得此话,长鱼姣唇瓣抿的更紧,语气中透出几分失落,

  “可,可娘娘不生妾的气吗?”

  既打定主意要冷落朝瑾几日,叫他好好自省,便不可荒废这些时日,与皇后生疏。

  晋贵仪一事恐让皇后生出几分忌惮,惮她与惠妃是一路人便不妙了。

  “皇上都告诉你了?”

  听了长鱼姣的话,皇后缓缓将手松开,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知道是本宫阻你晋封,还要来寻本宫?”

  长鱼姣垂着眼,语气越发的轻,

  “所以娘娘当真是生妾的气了吗?”

  长鱼姣垂头丧气的模样,语调又轻,活像她日日把玩的绒花,软绒绒的娇气。

  轻叹一声,皇后到底是没能再将面上的冷意维持,

  “皇上昨日能兴起欲晋你为贵仪,今日便可由你狼狈,于风雪中往来,姣姣可明白什么道理?”

  长鱼姣轻缓的眨了眨眼,不解的抬眼看向皇后,纯然信任的天真的眼神,看的皇后神情不自觉放柔了几分,

  “姣姣,皇上无心,情情爱爱于后宫是最虚假之物。”

  言罢看长鱼姣面上未曾流露出抗拒之色,皇后不由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如长鱼姣和旁的后妃一样,便不会在此刻受了委屈还知道往坤宁宫跑。

  压根不知道长鱼姣上一刻还在乾正宫大胆质疑皇上无能,眼下在皇后眼中,长鱼姣便是那一等一的小可怜。

  抬手将长鱼姣散落在肩的青丝拂之身后,皇后很是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凡事莫要操之过急,允诺你之事,本宫从未忘记,待得四品,本宫自会护你与皇儿周全。”

  长鱼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不止朝瑾,连皇后也期待着她的孩子?

  这份诧异落入皇后眼中,便成了无人可依的珍荣华,于未来事的紧张。

  迟疑中抬手,在长鱼姣手背轻拍,

  “有本宫护你,无需害怕。”

  长鱼姣这才翘了唇角,点点头,乖巧的唤了声,

  “姐姐。”

  听得这声姐姐,皇后眉眼轻动,透出一阵久违的喜悦。

  永远沉稳安宁的坤宁宫也因为长鱼姣的到来而显得热闹,就连穿在皇后身上庄重的外袍搭在长鱼姣肩头,也透出股稚童偷穿大人衣衫的趣意。

  与皇后一道落座夜话闲谈的长鱼姣颇为闲适,而另一头霎时寂静的乾正宫,则在长鱼姣走后许久才终于传出一声脆响。

  茶盏落地的碎声让宫人们心惊肉跳的入内,待看得皇上掌中流淌的鲜红血迹,更是惊惧的不敢上前。

  还是白榆见状,肃着连指了两名小太监,

  “皇上受伤了,还不快去请太医?”

  背对着皇上,复用口型对着两个小太监比划着,

  “找珍荣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