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画眉

  形貌可怜的男子言语故作大度,只是说着甘之如饴,却更放肆的将双手勒出的青紫放在长鱼姣眼前,

  “只是可惜了,昨夜未与姣姣共饮合衾酒。”

  眉目透露出的遗憾让长鱼姣更心虚了几分。

  昨夜荒唐都是哪壶合衾酒惹的祸!

  “请太医给你瞧瞧?”

  长鱼姣牵过朝瑾的手,指尖在他腕上轻轻按压,替他活血。

  朝瑾没应,只是合了眼,唇角未勾着将脑袋靠到长鱼姣颊边,亲昵的蹭了蹭,

  “姣姣,如梦一般。”

  是温热的体温告知他现世的安稳。

  长鱼姣被朝瑾的发划的有些痒,抿着唇缩了缩脖子,到底是跟着笑了起来,

  “是好梦吗?”

  “好梦不愿醒,姣姣,再揉揉,似是绑久了没什么知觉。”

  长鱼姣被朝瑾的话吓了一跳,替他人揉着手的动作更仔细些,最后实在挨不住还是唤了人入殿。

  白露夏至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对殿中暧昧沉沉的气息和满地香艳透出惊讶。

  只在听闻皇后娘娘要请太医为皇上诊治时,心中咯噔了一下。

  怎么,皇上要请太医?

  朝瑾的脸色越发黑,藏着演过头的失策后悔,待看见白露夏至眼底的惊异后更是气的笑出声,伸手在长鱼姣后颈轻轻捏了一下,

  “不急,先备膳。”

  长鱼姣不赞同的眼神投向朝瑾时只被朝瑾点了额心,

  “小祖宗,新婚便请太医,要他们如何笑我?”

  长鱼姣被朝瑾意有所指的话说的脸绯红更深,

  “讳疾忌医?”

  朝瑾哼一声神色有些别扭,

  “是要脸。”

  长鱼姣在偷笑后到底全了朝瑾的要脸,并未再传太医,只是洗漱后坐在妆镜前由夏至梳妆时,双手不自觉绞起锦帕绕着手腕打结。

  缠着绕着还要偏过脑袋静静思索,似是在想,她如何能有那般大的力气,将朝瑾的双手绑成那样不可动弹?

  朝瑾将她的小动作看了完全,抑制不住的笑意挂上面颊。

  他的姣姣怎能如此可爱。

  真想做个昏君,日日只抱着他的姣姣,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

  “咬一口?”

  帝后大婚后要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早膳也一并在慈宁宫用了。

  只是朝瑾离开了榻便找回一点良心,忆及昨夜有人喊着饿了,才命人备上些吃食。

  如今她在梳妆,朝瑾便捻了块芙蓉糕递到长鱼姣唇边。

  泛着清香的芙蓉糕勾出长鱼姣腹中馋虫,张嘴咬一口却咬了空,

  “原来有的人说的千好万好,到头来便是娶回家不给饱饭。”

  敛尽春光的狐狸眼睨着朝瑾,轻哼一声便有白露将一整碟的芙蓉糕端到了长鱼姣跟前。

  带着点小小的得意,长鱼姣点了点芙蓉糕,

  “谁稀罕你的?”

  朝瑾瞥了不知情识趣的白露一眼,往常还有些畏惧帝王威仪的小宫女见识过自家娘娘不在宫中时,皇上的爱屋及乌,如今娘娘就在身前,白露半点不惧。

  “瞧瞧,你的宫女都不将我放在眼里。”

  朝瑾将手中的芙蓉糕放下,取了绢帕擦拭干净便将夏至挥开。

  接过了夏至手中木梳,一手拖住长鱼姣如缎般柔滑的青丝,

  “是这样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长鱼姣在镜中将朝瑾为她梳发时的缱绻眉眼看的分明,那颗昨夜被酒意熏染的躁动心脏好像又雀跃起来,

  “昨日不见你问。”

  朝瑾笑而不语,只是将长鱼姣的青丝理顺,又转过身替她仔仔细细挑了一顶龙凤衔珠冠,

  “这顶好不好?”

  长鱼姣点头朝瑾便笑的更灿烂,将凤冠交给夏至,又回到长鱼姣身前,熟练的从状态取过眉笔,挑高长鱼姣的下巴,轻轻为她描眉。

  “也是找金翼使它们练的手?”

  长鱼姣自己都没察觉说话时她带着一点点酸意,探究朝瑾熟练的描眉技艺。

  也是,这人风流,闺中之乐他擅长再正常不过。

  朝瑾没急着辩解,浅灰色的眼眸盛满了欢欣,在最后一笔落下后才温柔的将长鱼姣面容板正,

  “好看吗?”

  镜中人成双,是眉目如画的娇娘与郎艳独绝的郎君。

  两颊相贴,说不尽的缠绵。

  分明不是多旖旎的画面,却让长鱼姣两颊被熏出红晕,分外娇俏。

  “尚可。”

  这样的评价让朝瑾无奈的叹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眉尾,

  “姣姣,这对眉出了几月丑,只得姣姣一句尚可?心如刀绞,痛呐!”

  夸张的捂着胸口,朝瑾满脸的受伤可怜,长鱼姣却被朝瑾的话逗笑了,指尖抚上朝瑾的眉峰,

  “你,你在自己眉上试?”

  朝瑾向来是做了好便要讨赏的性子,不做隐瞒,半倚在妆台旁散漫的笑,

  “是啊,白榆还打趣,道是男子眉粗,画不出卿卿眉弯半分秀丽,没辙,我叫人将眉毛剃了干净,如此才能画出两道弯,如远山如青黛,衬我卿卿美不胜收。”

  长鱼姣噗嗤笑出来声,为失了眉毛的朝瑾也为他夸大其词的赞扬,

  “哦,原来我美全靠郎君描眉?”

  朝瑾俯身环住长鱼姣煞有其事的点头,

  “非也,卿卿容色出尘,添我描眉锦上添花,倒不知为夫能否凭这本事站娘子身侧一席之地?”

  长鱼姣眼眸弯弯抬手勾下朝瑾脖颈,

  “只要一席之地吗?夫君?”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姣姣扶起来?”

  一声夫君藏进了千山万水拂过的风,荡的朝瑾心潮澎湃到天晕地旋。

  直到在慈宁宫中向太后叩首奉茶,也未回过神。

  抬眼看见太后不满的神色朝瑾才回过神摸了摸鼻尖,将身旁的长鱼姣扶起身。

  对上长鱼姣狭促打趣的眼,不自觉捏了捏她绵软的掌心,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小狐狸惯会勾引人。

  一句夫君罢了。

  他堂堂天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偏偏败在这二字,恨不能将人困在怀中,听她唤一千次,一万次,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