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幼学

  次日清晨,谢娴撑了个懒腰,从洗砚池边缓缓走过,这半个月可是让她忙个不停。昨日把东街之事,彻底交给谢敏烟,愉快的当个甩手掌柜。

  好容易清闲下来,不得弄个火锅补补。

  没等她想好吃什么菜,青黛于前院匆匆而来:“女君,崔郎君身边的亓牙送的帖子。”

  谢娴眯着眼,心中微动是昨日那对野鸳鸯有了眉目。

  她随手接过,呵!这次终于是换了个地方。估计崔大郎君已经对归云阁有阴影了吧!

  抬头望天,顺手拿把竹伞便出了门。

  族中下仆见了谢娴都点头问好,园子里落叶纷纷,红黄满地,还有几个女婢藏在花树下躲懒。

  “要我说,还是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得了。”一个圆脸的女婢说道。

  她有些气愤,“你那哥嫂可不是个好的,月月都盯着你那几个子。”

  一个声音弱弱道:“可是大哥说,是给我存嫁妆。”

  “切这你也信!傻了吧!”菊每次回家连口粥都混不上,还能指望以后。

  “可若是不给,怕哥哥又让阿母来闹!”这个叫菊的女婢都带了哭音,说明已经不只一次了。

  圆脸女婢眼睛一转,有了个好主意:“要不你去二房开的学堂吧!”

  “听说那边,只要缴了束修,便能学得本事!外事房的花匠就送了他家小子去,说这次东街招管事,竟然让他给混上了。”语气中掩饰不住的羡慕。

  “真的假的”几人连声追问。

  圆脸女婢有些得意:“我骗你们作甚?那可是二房。”那二房女君手段可是连族老们都没辙。且这次东城流民能如此乖顺,多亏了女君,要不多少城外的庄子要遭殃。

  “可听人说,上次二房女君和族老们大闹一场后,便把学堂的束修提高了。”有人不服气道。

  “咋地,你还想白得好处不成?”圆脸女婢鄙视道。

  见众人不说话,她又往前凑了几分:“听说这次孤幼院学堂,虽然加了束修,但是对所有的族人都收,不拘是哪房的。下等仆役,也可以。”

  “可我们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可别忘了,那学堂里可是有女娃的。”她越说越激动。

  “那小梨儿,是女君身边女吏苗娘子的女儿,哪能一样!”

  “你这就是大惊小怪了,除了小梨儿还有其他孤幼院的女娃。既然有女娃娃,那我们也是可以的,不若现在去争一争,总好过以后被压着永远出不了头。”

  说话的圆脸女婢眼神怔怔地望着墙外的天空。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菊。

  “你可要想好了,你年纪也不小,你那兄嫂说不准就把你给卖了去。”还不如多多存钱,为自己打算些。

  几个女婢沉默,好半天菊终于鼓起勇气:“那.......我去试试”。

  谢娴悠然的穿过廊道,无视躬身等在旁边面色铁青的管事,也没有理会话题早已转到别处的几个小婢。

  待谢娴走远,管事身旁的灰衣下仆有些不确定:“这.......事我们要不要管管?”

  “你管!显得你有嘴了是吧?”那管事圆脸上看不清神色,嫌弃的瞥了一眼自己小弟,这个没眼色的东西。

  那灰衣莫名其妙挠挠头。

  管氏望向谢娴的方向,喃喃道:“变天了呀。”

  紫薇阁。

  谢娴推门而入。崔镜却早已等在此处、他百无聊赖,手中正把玩一个玉色茶盏。不远处的矮几上,跪坐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郎在那烹茶煮水。

  亓牙垂首,躬身接过她手中的竹伞。

  谢娴仔细回想,这不是那柳腰曼妙的薛南枝吗?她怎地来到此处。

  薛南枝见谢娴朝她看来起身见礼:“娴娘子来了。”

  谢娴点头算是回应。

  她转眼望向崔镜,目露询问之色。

  崔镜只是笑笑,不说话。

  谢娴懒得与他废话,直接开口问“昨日那两人可是找到?”

  薛南枝见谢娴无视自己心中暗恼,截过话头:“娴娘子,不知我那大表哥,可是惹了娘子不快。”

  谢娴面带思索之色:“你那表哥姓齐?”

  薛南枝点点头,她心下暗骂,那齐桓就是个废物,让他去骗那宛娇娇打听柳氏之事。

  没想到他贪图裴家财货,竟然和那婉娇娇滚到了一起,现如今被人抓个正着,还要她来替他遮掩。

  谢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内心疯狂吐槽,原来那秒男是薛南枝的大表哥。

  “既然是你那表哥,怎的要你来替他说项。”谢娴实在有些不懂。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家中主事之人,竟然薛家还要让这个未出嫁的女娇娥前来要人。这就说明了,他家的男人真是不顶事。

  她心中不免有些同情薛南枝了,未婚夫是个废的,大表哥也是个赌的,好惨一女的。

  薛南枝低下头,有些幽怨的看向崔镜的方向。

  亓牙面无表情道。“今儿在赌坊后门,碰到了齐家郎君,似是被人追着要债,堵在巷子中,听说我家郎君正在找人,便迫不及待的承认了,昨日擅闯柳河苑的事。

  谢娴撇撇嘴,能让人‘迫不及待’的承认,崔大郎君好手段。这坊市之中,果然还是崔家更有手段。

  亓牙对只说是有人昨日擅闯柳河苑,郎君丢了东西,所以才这番大肆搜捕。

  薛南枝心中有些奇怪,为何崔大郎君丢了东西,娴娘子却来了。但她现在有求于人,也不便开口。

  这次只求把齐恒那蠢货保出来,想到自家那好赌的‘表哥’悲泣的表情更真切了几分。

  谢娴心念电转,便明白这崔镜的意思。她好整以瑕,坐在薛南枝对面。

  谢娴不慌不忙的为自己倒了一碗茶,语气平稳地开口:“薛娘子,你可知晓你那齐家表哥与裴家的妾室有何瓜葛?”

  薛南枝闻言,手上的动作突然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他.......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她心中忐忑不安,揣测谢娴是否已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