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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别回头

  路上荆棘和枝桠太多,他不时避开,还是有不少抽打在两人身上。

  沈让尘干脆把她的脸往肩头上一按,免得被枝桠刮到,而后提气奔了出去。

  不知奔出多远,沈让尘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太静了,若抛开残雨的嘀嗒声和他的喘息,周遭几乎是一片死寂。

  沈让尘蓦地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地把余晚之放了下来。

  脚上的疼痛在危机面前变得不值一提,余晚之凝着脸,甚至连抽气声都不曾发出。

  沈让尘抬手将她拨到了自己身后。

  他抽剑往地上一扫,利刃划开腐叶,挑起一粒石子,朝着树叶疾射而去。

  树叶被震得簌簌作响,却没有飞鸟被惊起的声音。

  紧接着,四周响起了密集的窸窣声,像是无数的人在朝着这个方向围过来。

  沈让尘眼神狠戾,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她就在身后,那样安静,若不是他的手还能触碰到她的衣角,他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消失。

  余晚之看着他的后颈,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她想告诉他危机时刻丢下自己离开,他要逃走自保应该不成问题,对方之所以非要让两人汇合之后再动手,绝对不是好心给他们机会道别。

  而是他们没有把握能一举诛杀沈让尘,汇合只是用她做牵制。

  可她终究没有说出让他自己逃的话,因为她已经信了,他不会走了,他说他永远不会放手。

  余晚之轻轻握住了沈让尘垂在身侧的手,想要收回时,那只手却飞快地反握了一下,在她的掌心捏了捏。

  那是一个安抚的动作,让她不要害怕,一切有他。

  余晚之的眼眶酸涩了一下。

  她没有害怕,她甚至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中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后低声说:“你小心一些。”

  沈让尘微微侧头,耳语道:“一会我想办法撕开包围,我让你跑,你就跑,别回头。”

  “好。”

  那一声肯定的回答让沈让尘万分安心。

  他抬目扫过四周,扬声道:“都出来吧!”

  窸窣声更大了,林中出现了一群黑影,正在谨慎地往里收缩着包围圈。

  不等他们靠近,余晚之只听见一句压低的“跟在我身后”,便见沈让尘提剑朝着一个方向掠去。

  此刻是最好的时机,若等四周的杀手围上来,将要面临的是四面围杀。

  而眼下,在其他方向的人赶过来之前,只要快速撕开口子,就有机会逃出去。

  刀剑在昏暗中骤然碰撞,金石相击的铛锒声密集地响彻林间。

  沈让尘的攻势一来就很猛,他的剑法凌厉迅猛,出手又快又狠,每一招都冲着取人性命而去。

  白光闪动间是疾风骤雨般四散的剑气,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呼呼的风声。

  余晚之紧跟其后,就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既能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又在不影响他施展的范围。

  对方像是没料到他剑术精妙至此,顿时如临大敌,谨慎地收缩着包围。

  沈让尘侧身闪过刺来的剑,反手一挥,一名刺客惨叫着倒下,剑身带着一串血珠挥洒出去。

  劲风来袭,沈让尘早有察觉,他侧头一偏,一脚将一名刺客飞踢出去。

  这是对方的一个破绽,就是现在!

  沈让尘反手捉住余晚之的手臂,将她往那个缺口一带,“快走!”

  后方的杀手赶了上来,余晚之毫不犹豫地冲出去,瞬息的犹豫都是在给沈让尘增加困难。

  背后仍旧响着凌厉的刀剑声,但她不敢回头,专挑茂密的树丛里钻。

  沈让尘横剑挡开袭来的刀剑,将她离开的方向牢牢挡死。

  杀手见状,一部分人继续与他缠斗,一部分人绕开沈让尘,朝着余晚之消失的方向追去。

  咻——

  箭矢带着破风声,穿透黑暗而来。

  沈让尘侧身避让,横剑挡开劈砍过来的刀锋。

  咻咻咻——

  四方密集的箭矢声响起,闪避之时还有杀手不慎中箭倒下的声音,对方这是不计得失,也要将他诛杀在此。

  手臂蓦地一刺,箭矢“笃”一下钉进树干,尾羽仍在不停抖动。

  余晚之在林间没命地狂奔。

  她无数次想要回头,又被理智生生拽住,她折返回去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给沈让尘带来麻烦。

  她发丝凌乱,林间的树枝不时划过脸颊和手臂,带来阵阵刺痛,但她全然不顾,在这危机四伏的林间拼命挣扎求生。

  “在那边,快!”

  “抓住她,就能让沈让尘束手就擒。”

  几名杀手迅速追上去,劈开荆棘,却没有看见余晚之的身影。

  逃跑的动静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林间除了雨滴声,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仔细找!她逃不了那么快!”

  杀手谨慎地观察四周,猫着腰在仔细搜索着这片地方。

  但天色太暗,若是在白天,一定能发现她留下的脚印。

  余晚之背靠着树干,尽量放轻了呼吸,脚步声几乎就响在她的耳边,踩着泡水的腐叶,发出一种黏腻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余晚之觉得自己就要被发现了。

  但幸好,脚步声逐渐远去,杀手搜寻无果离开,余晚之却没有出去。

  果然,过了片刻,杀手又杀了个回马枪,这次没发现人影,才彻底离开。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又等了约莫一刻,余晚之才从树洞中爬出来。

  那是一棵即将腐败的枯树,树洞贴近地面,内里中空,刚好能容得下瘦小的她。

  黑夜沉得似墨,既是伪装,也是逃跑的障碍。

  余晚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脸上濡湿一片,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