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陈泰一篇:最后的1%

  星期二。

  给学生会管理部门来调查的时间,只有一天。

  然而,杨清清已经不需要调查了。

  陈平在一年级时候所干的那些事情,都被谢宇钧以word文档的形式发送给了杨清清。除此之外,还有谢宇钧手上的照片、视频、录音,这些是最关键性的证据。

  剩下的是南思晨和尤嘉悦那边的群众基础和舆论优势。

  这些东西到时候才派的上用场,现在不急。

  ……

  上午。

  放学的时候,陈泰一独自一人来到了贺曦的吉他10班。

  “呃……我找一下你们班贺曦。”

  “哦。”

  然后,班级里面的贺曦里面懵逼的跑了出来,然后惊讶的吓了一跳。

  陈泰一没有给她在微信里面打招呼就来找她,属实是有一些猝不及防了。

  陈泰一拉着贺曦来到楼梯口,平静的说道:“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我需要你来帮我做个证。”

  “什么?作证?你又是要和陈平干起来了?好!我必须去!我就算死都要去!只要能继续搞陈平,我什么都做!”

  有些激动了哈。

  陈泰一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

  下午。

  谢宇钧站在了篮球班级的顶层楼上。

  通往天台的楼梯口处,一个看上去年纪有些大的男生独自一人走了上来,他看见了靠在栏杆边等谢宇钧,便径直走了过去。

  “你找我干嘛?”

  男生站在谢宇钧身后。

  谢宇钧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到了这个男生的表情,瞬间就露出了遗憾的眼神:“学长,最近这些事情你应该也知道。陈平被人干掉了,他们明天就要开始处罚的审判了。”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系了。”

  “不……你想让陈平被开除么?”

  男生皱起眉头,有些不相信的询问道:“你们有这个能耐?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且,他家里有背景,他就算留级都不会被开除。”

  “那可不一定了。”

  谢宇钧回过头,望向了楼底下的篮球场,笑得十分怪异:“啊哈哈……他家里有背景吗,呵呵哈哈……”

  “你以为我们就没有啊?”

  ……

  晚上。

  9点整。

  南思晨在宿舍里面换上了一套商务西装,穿上了自己那双油光发亮的皮鞋,绑好了自己的头发。

  他从自己放置行李的柜子里面翻找出了一个木质的保险柜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擦拭干净之后,轻轻的打开。

  里面,是一个破碎了一半的金色奖杯,上面明显有大量的摔痕。

  南思晨看着奖杯好一会儿,才把保险柜子合上,然后提着保险柜走出了自己的宿舍门。

  ……

  距离宿舍楼几个教学楼远的教务大楼内。

  南思晨面带着诡异的笑容,行走在了大楼的某个走廊中。

  他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的响声,与昏暗的走廊光线完美应和,诡异而惊悚。

  叩叩叩——

  南思晨站在了一扇门前,轻轻的敲击几下。

  “进来!”

  一声苍老而雄厚的男人声音后,南思晨才面带笑蓉走进了进去,礼貌的把门关上之后,他提着保险柜,走到了房间内的沙发旁边。

  一个年龄60岁左右的白发老者坐在了茶桌边上,抬起手示意南思晨就坐。

  (旁白:南思晨要干嘛?)

  (旁黑:我怎么知道!)

  “嗯,啊哈……林主任,晚上好啊……!”

  南思晨一开口就自带着一股亲切的老干部的味儿,整张脸堆起了虚假的笑容,虽然看上去十分完美。

  和蔼可亲的人,在哪里都吃香。

  和蔼可亲的同时,还会说话,那再好不过了!

  南思晨笑得整个眼睛眯了起来,即使是佩戴着优雅的金丝眼镜都无法阻挡他那温文尔雅的魅力:“林主任,这么晚拜访你……打扰了!”

  林主任虽然看上去年老,但是脑袋却不老。

  他是樱黎学园三十多年的老教师了,这几年,他一直在学校的教务处担任教务主任。

  林主任手法娴熟的泡着茶水,端到了南思晨桌前:“思晨,你竟然会在这种时间来找我……”

  “但也是从你入学到现在……第一次见到我吧?”

  林主任平静的说出了足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林主任和南思晨以前就认识。

  南思晨客气的点着头:是的,我从入学以来一直忙于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在班里的职业工作中付出了不少时间,然后前几星期忙着参加学校的合唱比赛了……我最近才抽出了点时间。”

  林主任抿了一口茶,像是在和晚辈交谈一样,字里行间流露着浅浅的关照意味:“看出来了,老师们对你的评价也很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努力。最近会不会太累了?”

  “最近啊……”

  南思晨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自在,依旧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脸:“啊哈哈……谢谢林主任关心了,我最近加入了一个乐队,马上就要入围赛了。”

  “乐队?挺好,如果可以出成绩的话,未来的前途很大,在这所学校里面,每一年都有一个或两个顶尖乐队抓住机会登上大众的视野。一年级的乐队比赛很关键,前面几名都是很有前途的,继续加油。”

  林主任一边说着,然后突然注意到了南思晨放在了旁边地上的保险柜子。

  南思晨得到了支持和夸奖,笑得更开心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但是……”

  “我们乐队最近出了一些状况……”

  南思晨的声音由激昂转变得低沉了许多:“林主任,我们乐队最近出现的状况,不但影响到了我,影响到了乐队的成员,甚至还影响到了我们的学校……”

  保险柜子被南思晨放到了桌面上,然后他轻轻的打开了柜子……

  林主任眼神恍惚的盯着保险柜子里面摔碎的金色奖杯,沉默的和南思晨对视了几秒。

  南思晨的视线转移到了奖杯身上,苦笑道:“林主任……你认识陈平么?”

  见到林主任没有说话,南思晨的嘴角憋成了一个弧形的角度,低声陈诉道:“他是二年级的学长……我们学校去年的最佳优秀素质荣誉奖杯,被他撞坏了。”

  “上星期,我们的声乐班级年段长让我负责把这个奖杯送到储物室里面,那个叫做陈平的学长把我的撞倒了,然后奖杯……”

  南思晨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的脸上是不甘心和愧疚。

  林主任闭着眼睛微微颔首,缓缓询问道:“你说的陈平,是这几天殴打事件的那个陈平吧?”

  “啊哈哈……是啊……”南思晨让自己保持着优雅而不失礼貌的笑脸:“林主任,刚才我说到的……我们乐队遇到了一些状况,似乎就是这个陈平……他把我们乐队的吉他手搞得一团糟……他,好像……”

  “还不止做过这样那样的事情吧……林主任,如果按照我们学校的违规处罚规定,陈平一年级的时候,应该……”

  南思晨刹那间睁开了眼:“早就被学校开除了吧?”

  ……

  林主任沉默了。

  南思晨似乎是用一种“压迫性”的语气来陈述着一件过往发生的事实。

  南思晨满脸遗憾的把保险柜子关上,很心痛的低着头:“这个奖杯……是去年天锦市高校联合委员会颁布的最佳优秀素质荣誉奖杯,林主任……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像陈平这样的人留在这所学校之中,为什么……我们能得到这个奖杯呢?”

  “然而……最可笑的是,弄坏了这个奖杯的人……就是陈平。”

  南思晨乐呵呵的笑着。

  林主任挺起了身子,把保险柜子拉到了自己面前,轻轻打开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认这个奖杯的真假。

  好一会儿,林主任终于说话了:“思晨,你爸这两年应该还在委员会里面的,如果陈平的事情真的是像你说的那么严重……那么去年我们是不可能得奖的!”

  南思晨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没忍住笑了:“呃哈哈哈……林主任,你不要误会我的来意,我不是怀疑这个奖项的真实性……这可是天锦市的高校联合委员会啊,怎么可能作假呢?就算给我爸一百个胆子……他也做不了假呢……呵呵,林主任,你说是吧?”

  南思晨的笑容很恐怖。

  他不曾睁开过眼睛。

  “高校联合委员会那一方做不了假,那么……另一方,就是我们的樱黎学园了……”

  林主任声音有些不稳定的摇着头:“思晨……不管怎么说,樱黎学园是我国目前并列前三的艺术高校之一,如果有类似的作假事件,学校里面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这样的吗?”

  南思晨的疑问,像是在确认一个事实:樱黎学园去年一整年包庇了陈平所有恶劣行为的事实。

  “林主任……学校明天下午要对陈泰一和陈平的殴打事件进行审判处罚了,不管结果如何,打人的陈泰一……应该跑不掉了,他先伤人是不对的,但陈平却又一次的逃过了一劫……”

  林主任脸上的皱纹松弛了,他贴在了沙发上,抱着脑袋,闭着眼叹息:“哎……南思晨,你很努力很用功,你爸这几年一直对这样的你感到骄傲……在你入学的时候,他有跟我说过,你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南思晨深深的用鼻子吸收着桌面上的茶水香气:“嘶……哈,谢谢……但是……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林主任,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所学校出了一粒这样的老鼠屎,好像有些不太妥当……我爸也一直跟我说,不管在任何地方,保持一颗追求‘真物’的崇高心态才是最重要的。但……我从陈平身上,我从樱黎学园身上,我从这个奖杯身上……感受到太多的虚假。”

  林主任那张有些沧桑且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南思晨,似乎又说中了一件残忍的事情:樱黎学园去年的奖项和奖杯,是假的。

  “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但我爸在高校联合委员会里面,好歹……也是个有着不小话语权的人,他……或者说,他们,真的会希望……”

  南思晨又一次睁开了眼,他布满血丝的眼白里,倒映着林主任的脸:“希望看到……樱黎学园的二年级篮球生,陈平,做了那些事情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今年的奖项,应不应该颁给樱黎学园?”

  “还是说,陈平继续留在这所学校里面……再拿一次奖?”

  “林主任,就算……就算我爸认识你,就算我们有着这样的关系……咱们也不能干这种亏心事情啊……”

  “我记得,樱黎学园不是……最讲究公开透明公平公正么?”

  “啊哈哈,抱歉……林主任……你……不……或者说,是整个教务处,乃至整个学校,也不想发生类似于……为了得到奖项,却包庇本该开除的学生,然后被高校联合委员会发现了……这样不太好的事情吧?”

  ……

  五分钟后。

  南思晨走出了林主任的办公室。

  在其他人的眼中,南思晨是一个时刻保持着礼貌的优雅绅士。良好的身高和优秀的身材给他增加了100%的分数,配上他那张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面容,每一个笑容都能让人降低对他的警惕心。

  男生们会嫉妒。

  女生们会幻想。

  这一切,得益于他早年时期的“家庭教育”。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重要。

  因为他完成了“陈平清除计划”在99%之后的最后一步。

  这是最后的1%。

  南思晨站在了教务大楼走廊角落之中,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把手机的声音调到了最低,按下了电话播出按钮。

  “事情……已经完成了。”

  “其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毕竟……他们的把柄始终都在我手里。只可惜,我呢……”

  南思晨的身影倒影在窗户透过来的月光之中。

  光线的照射之下,他的高领西服折叠起来的边,把他的身材笼罩上了一层如魔鬼一样的轮廓。

  “我呢……”

  “只是不想陪他们玩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而已。”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实力……”

  “是啊……我的队长,你其实说的对,陈平还欠我一个坏掉的奖杯呢……”

  “真想亲手把他干掉啊……”

  “我真善良啊,这种事情都能便宜陈泰一了……呵呵呵……”

  【如果有机会的话。】

  【呵呵……】

  【我会亲手撕碎那些妨碍我的人的……】

  【等着吧,没用的垃圾们……】

  【等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