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这些天在家修身养性,准备年后大干一场。此时接近年关,县城里多了许多卖年货的小贩,街上也比往常热闹许多,陈志捷放了假,姐弟俩没事就往外蹿。
大街上,陈悄然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给弟弟,一串给自己。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吃糖葫芦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上辈子她嫁给梁若愚之后就再没吃过。
发泄似地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别提多满足了。
“对了,上回之后梁家人有再来咱家惹麻烦吗?”
“梁家老太婆来过一回,在门外大吵大闹,妈和她离着窗户吵了一架,后来她儿子过来把她劝走了,之后就再没来过。”
以她对梁若愚的了解,拒婚还被泼了一头水这种丢脸的事,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当然是尽量把这件事压得无声无息才好。
“阿弟,你以后如果见到梁家人躲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和他们扯上关系......哎呦!”
一辆自行车快速地从她身边擦过,她躲闪不及险些摔倒,还好被人扶了一把。
“谢......”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夜里不能说鬼。怎么刚提到梁若愚,本尊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姐你没事吧。”弟弟陈志捷紧张地问道。
“没事。”
怎么就这么寸遇到梁若愚了,早知道还不如摔一跤呢!
陈悄然拍了拍被梁若愚扶过的地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拍完拉着弟弟径直离开,眼睛都不往旁边看一眼。
“你掉了东西。”梁若愚指了指地上的糖葫芦。
“送你了!”说完都也不回地走了。
梁若愚看着陈悄然离去的背影,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糖葫芦,慢慢走回家。
“若愚啊,你回来啦。”梁母正在家做饭,见到儿子回来赶忙迎上去接过他手里提着的重物。
“疑?你干嘛带回来一串糖葫芦?”
梁若愚看着手上脏兮兮,还被人咬过一口的糖葫芦,“我也不知道。”
梁母以为儿子贪嘴,就没再多问。她一边整理儿子买回来的东西一边道:“昨天隔壁吴阿姨的侄女从省城大学回来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不去。”
梁母“唉”了一声,“人家吴阿姨说她侄女长得周正又是大学生,毕业了直接进公家单位,很是不错呢,你就见见吧。”
“不见。”
梁母那个郁闷啊,自打上回被陈家女儿拒婚后,她又介绍了几个不错的对象,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梁若愚连见都不见,这都快到年底了,大师说如果今天他不结婚,之后十年他都不会结,这不是急死人嘛。
“都是那个陈悄然,要不是她害你丢人,你也不会这么抗拒相亲,迟早有一天我要他们陈家好看!”
“妈,我说过了,那件事就这么算了,你难道要全天下的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可是我这口气就是下不去!她陈悄然算个什么东西,怕我们报复还躲到乡下养鸡厂去。我看她这辈子就在那个养鸡厂待着就好了,再嫁个乡野村夫,后半辈子就后悔去吧。”
梁若愚不管他妈的唠叨,把那串糖葫芦随手丢到垃圾桶里,转身回房间看书去了。
另一边,悄然气呼呼地回到家,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梁若愚搞没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嘟”一口气喝完,杯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志捷默默把杯子捡起来,“姐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姓梁的啊?”
“上辈子结的仇!别在我面前再提那个人,否则我连你一起骂。”悄然气呼呼地道。
陈志捷咽了咽口水,他姐越来越暴力了。其实他也有点不理解,她姐和梁若愚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以至于提到对方的名字都能发这么大的火。
为了不做被殃及的池鱼,陈志捷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二哥说他想跟着别人出海打渔,准备年后就走。”
陈悄然一惊,她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二哥他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出海打渔?”
“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之前跟二哥一起做工的人跟他说出海打渔能赚不少钱,他心动了也想跟着人出去。”
“爸妈同意了?”
“原本他们是不同意的,但是大哥说二哥现在也没有个正经工作,还不如出去闯闯,说不定能赚到大钱,爸妈就同意了。”
悄然冷哼一声,什么赚大钱,这趟出去陈志辉不仅没赚到钱,还瘸了一条腿,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二哥重蹈覆辙。
“阿弟,我不想让二哥出海,海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遇到个暴风雨说不定就船毁人亡,风险太大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赞成,但是这回二哥铁了心要去,我们还能怎么样?”
悄然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二哥向来是个没主见的人,这次这么拧地要出海,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阿弟,你去探探二哥的口风,找出他非去不可得理由。”
“好,包在我身上。”
陈志捷先去探了探他二哥的口风,可是陈志辉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肯说。后来他换了个方法,转而去问和陈志辉一起上工的工友,这些人成天和陈志辉在一起,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果然,他从一个工友嘴里得知,他二哥一直暗恋隔壁街的魏清清,最近魏家正准备给她相亲呢。陈志辉自知条件不好,没学历也没份正经工作,魏家人挑女婿也轮不到他。所以他才想搏一把跟人出海打渔,如果能赚到钱,他还有一丝希望。
找到症结就好对症下药了,既然陈志辉是为了那个魏清清才出海,那她就借魏家那位女孩把他哥拉回到正道上来。
“阿弟,你过来。”陈悄然朝弟弟挥挥手,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这能行嘛?”陈志捷觉得姐姐的主意不靠谱。
悄然狡黠一笑,“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天吃完晚饭,兄弟三人正围在桌面打牌,悄然抓了把瓜子,做到陈志捷身边围观,装作不经意地道:“我今天出门听街道办的人说隔壁街的魏清清正在相亲呢。”
陈志辉拿牌的手一顿,耳朵竖了起来。
“对十。”陈志捷一边打牌一边道:“我们班有个女同学是她表妹,听说她家里的确给她介绍了对象,不过她好像都不满意。”
“为什么?”
“好像说魏清清本人不喜欢她家介绍的那些人。”
“怎么,条件不好?”
“老二,你怎么不出牌阿?”老大陈志军喊道。
“哦。”陈志辉随手丢了个草花A,他正听魏清清相亲的事呢,都忘了出牌了。
陈志捷看了眼他二哥,然后慢悠悠地道:“听说那个魏清清眼光高得很,家里条件好的看不上,就喜欢那些所谓的文艺青年。”
陈志辉忍不住问道:“啥叫文艺青年?”
老大陈志军不屑地道:“就是喜欢弹琴写诗,整天文绉绉的二傻子。”
陈志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如果魏家找女婿只看硬性条件,那他还有一丝希望,如果魏清清喜欢的是这些,那他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陈志捷清了清嗓子,“也不完全是,我听她表妹说她姐比较特别,不喜欢那些弹琴写诗的,就喜欢种花的人,说这叫浪漫。”
“种花?”陈志军嗤笑道:“那她干脆嫁给花农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她喜欢的花比较特别,就那个什么……”陈志捷装作脑子卡住了,想不起来。
陈志辉着急问道:“是什么花?”
陈志捷一拍脑门:“兰花,君子兰,她表妹说她姐就喜欢这种花,还说如果有人能给她姐种出两亩地的君子兰,她姐就嫁给她。”
陈志辉听得眼睛里都放光了。
陈悄然装作不相信,“真的假的,那满大街的人都去种兰花好了。”
“你还别不信,听说那种君子兰特别不好种,娇气得很,水多了不行,太阳晒多了也不行,连有经验的花农都不见的能把这种花种好。可想而知这君子兰有多难种,再说了就算你想种也没有地阿。”
陈志辉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慢慢降回去了。
“这个不难,我听说现在国家已经开始鼓励个体经营了,我想个人承包土地应该也快实行了。”
陈志辉眼中又升起了希望,“小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我们养鸡厂的赵队长现在调到县农业局了,就是他跟我说的。”
“太好了!”
“老二,你发什么神经?”
“没……我是说我的牌太好了,顺子,出清了。”
陈志军看了一眼陈志辉丢出的牌,果然是顺子,还是同花顺!
“你小子手气也太好了吧,再来!”
陈志辉觉得浑身充满斗志,出海打渔现在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种上二亩地的兰花,好向魏家提亲。
陈志捷朝陈悄然看了一眼,后者挑挑眉,计划成功了。
事后陈志捷问她,种兰花娶媳妇这种鬼话也就骗得了一时,万一陈志辉去问魏清清那不就穿帮了。
陈悄然让他放心,就她二哥这种闷葫芦性格,让他去和魏清清说两句话估计都够呛,更别提问兰花的真相了。
上辈子到死陈志辉都没向魏清清表露过半点心思,那魏清清都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傻子为她出海打渔弄瘸了腿。
再说了,陈志辉如果真去问了,几乎就是被拒绝的下场,那他也就死了心了,更不可能去出海。
陈悄然只希望这个傻二哥能平安度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