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武河前,浑浊河水汹涌澎湃,犹如凶兽咆哮一般撞击在两岸坚硬的石壁上。
“这水势比前两日还要骇人了,”比许宴先一步离开茶棚的魁梧汉子惆怅凝望河面。
“这么湍急的水流,即便是没有妖邪作祟,咱们也过不去啊,”另一人仰天长叹。
“对了,那位道长呢,他不是说要来帮我们斩妖的么?”
“等等吧,道长应该还在喝茶呢,”魁梧汉子虽觉得知府大人的千金不好惹,可那位道长看起来也不像是简单人物。
听见这话,民夫们纷纷朝茶棚的方向望去。
来此官道上,有烟尘滚滚。
“真特娘见鬼了,这小子我怎么追不上?”行走在烟尘里的人,正是沈小姐的随从屠武。
前面那道身着素色道袍的身影步履看起来没有多快,跟寻常走在路上的行人没有什么分别。
自己距离对方的距离也看起来也没多远,正常情况下一个爆发就能赶上。
可问题是,他已经爆发了好几次。
当触及到那道身影的时候,身影却消失了。
“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屠武将灵力聚于脚底,猛然爆发,似一道光柱射出般。
“什么鬼?”他一把抓向许宴,许宴身影在他手上消失不见,再朝前看去,许宴步履平稳地超前走着,腰间挂着个酒葫芦,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有点东西,”屠武咬牙,再度爆发,“今儿个我还就必须跟你较量较量!”
自始至终,许宴没有往后看过。
那些留在屠武眼中看似很近实则很远的影子,不过是他鬼刀身法修至大圆满后所成的鬼影而已。
另一边。
“大家快后退些,我怎么感觉这水越来越汹涌了,”魁梧汉子乃是这群人领头,招呼着说。
突然。
一道拍上岸的浪花诡异变化,竟在须臾间化出更大的水浪,朝着众民夫席卷而来。
“妖怪!”不知是谁一声大叫,原来是在浪花上看见浮现出的恐怖面具,那面具在水浪上,却有冲刷不掉的殷红鲜血。
耳畔传来哭丧呜咽之声,让人意识逐渐混乱。
“快走,”已经跑出去的魁梧汉子看见有人被吓得愣住,居然再度跑了回来。
将那被吓愣住的人拉至自己身后,也不得不迎接水中带血面具卷向自己。
在此生于死的局面中,他选择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
浪涛声忽然消失不见,哭丧呜咽声也消失不见。
魁梧汉子更是发现自己身体并没有遭遇任何伤害,他睁开了眼睛。
便看见悬浮在自己脸颊上空三尺处的水浪。
“老金,道长来了!”耳畔传来同伴激动的声音。
通往阳武河的官道上,一道颀长身影缓缓走来,背负一口道剑,手提一个葫芦,灿烂阳光下,面带笑容。
年轻道士一口酒,仍由狂风袭过黑发,闲庭信步走来。
长剑出鞘之时,道一声,“妖孽,安敢在此害人!”
一剑出,聚拢天光无数。
一步动,身体从众人之间掠过。
一剑落,浪花开,水珠落,湿了泥土,定了人心。
自许宴身后一路追逐而来的屠武目光如炬,这一次他百分百确定,那道身影绝不再是虚幻。
于是他握紧腰间长刀,只是再也没有办法拔出。
只因前头那道身影,斩破重重浪花,落下水珠无数后,径直踏向破涛汹涌的河面。
这个道士,竟站在了汹涌河面之上。
浑浊的河水铺天盖地冲击而来,却始终难以打湿他的道袍。
“妖孽,还不上来受死!”轻飘飘的言语,却仿佛敕令一般。
河面下,一只只厉鬼冒出头来,其中还有不少水妖。
当此之时。
跟在屠武后面的沈小姐乘马车赶到,她揭开车帘,便见阳武河上空,一只只厉鬼水妖飘在空中。
其中有一头身高丈许,浑身生满毛发,不知是妖是鬼的东西,正冲着河面上的道士嘶吼,“臭道士,你破了老和尚金钵,算是救我我等,可你这般紧咬不放,是想死吗?”
“该死的是你!”
许宴客没有心思和这群厉鬼水妖扯皮,声音落下之时,当然拔剑。
此一剑,聚五灵正气中的火灵而来。
灵气如流,在许宴提剑之时,纷纷如洪流般灌输进来。
“好强!”屠武大惊,他体内火灵力居然不受控制的朝那道士涌去。
似乎在这一刻,周围的火灵气都必须听其号令。
“杀了他,这道士不论是身体还是血液,甚至是魂魄,都是美味!”毛鬼一声令下。
几百只厉鬼和几十头水妖,朝着许宴张牙舞爪而来。
许宴看了眼手中道剑,轻轻斩落。
火红剑光斩下,天地五灵正气竟在刹那间陷入凝滞。
剑气纵横,刹那散去鬼魂无数,并点燃水妖身体,摔倒在河岸边哀嚎翻滚。
那只毛鬼倒是抵过剑气,扑向许宴。
结果便是迎接上落下的道剑剑身,这口看似寻常普通的剑,如切豆腐一般将毛鬼鬼体一分为二。
河水归于平静,众人归于呆愕。
民夫们久久合不拢嘴。
屠武瞠目结舌,脑海中仍然回荡着许宴众鬼在天地间消散的模样,那些厉鬼水妖甚至连这道士的头发都没有触及到。
一剑斩群鬼,收众妖,这道士莫不是炼气强者!
马车上,沈小姐宛若泥塑,她爹爹身边也有一些修士,不过这样的手段,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人道士好强,而且很好看。
许宴收剑入鞘,转身看向民夫们,道:“过河吧。”
“我等叩谢...”
“不必如此,”许宴一个箭步来到民夫们面前,阻止了他们的叩谢,“此间妖鬼作乱,小道这么久才赶到,已经是罪孽深重了,怎敢受此恩惠,快快请起。”
“真人,这才是真正的真人啊!”
“真人,不知能否告知我们真人名讳?”
“我姓许,不是什么真人,只是桐谷县里一名小小的斩妖吏。”
许宴微笑道:“你们还是快去收拢船只过河吧。”
“他也是桐谷县的?”马车上的沈小姐喃喃出声。
许宴在看着民夫们离开后,这才走向那位跟了一路的屠武。
“这位兄台跟了一路,不知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