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也有话要问

  桐谷县衙门外,短暂的死寂之后,是一片哗然。

  许宴刚才很清楚地表述了伏妖司职能,其中可没有任意处置官员之权,何况还是七品官员,一县正印。

  毋庸置疑,这是乱法。

  只是没有人就此质问许宴或者兰岁欢,有的是一片欢呼。

  这样的欢呼最终化成狂欢,百姓们竟冲上前来将许宴和兰岁欢抬起,抛向了空中。

  姜青禾站在人群之后,望着飞天的两个少年,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和羡慕。

  是的,兰岁欢虽然是七品官,就年纪而言仍是少年,许宴更是如此。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为何他们能活得如此恣意潇洒。

  她当然知道吴泽多么可恶,多么该死,可在巍巍皇权,森严律法之下,他们秉着公道的同时又乱法斩杀一县正印。

  或许如此轻狂,才是年少所为。

  与姜青禾不同,杜越等县中衙役,更多的是害怕。

  除去被兰岁欢许宴这样的狂妄所惊担心自己接下来命运之外,他们还觉得,即便乞求许宴两人得以逃脱性命,只怕接下来朝廷追责一县正印之死,他们也逃不掉。

  许宴肯定会将县令之死,推在他们这些衙役的身上。

  而此时此刻,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众人的狂欢之后,便是他们悲剧的开始。

  事实也确是如此,不过与他们料想的有些出入,许宴和兰岁欢并没有要将剑斩县令这口锅放在他们的身上。

  其实但凡聪明些也知道,这不可能。

  一县正印之死,让一个衙役来背锅,这也太荒唐了些。

  “我想知道驿路是什么情况?”兰岁欢让人端来了一张椅子放在衙门口。

  这阵仗,是要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公审此案。

  当然,方飞沉也被带了上来,只不过兰岁欢没有立刻问他。

  杜越看见方飞沉后也很聪明,说道:“大人,我是捕班班头,不负责驿路修缮一事,都是方班头在主持,您要不问问他。”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兰岁欢又看向人群,说道:“不知县上哪家酒最好喝,可不可以劳烦那位兄弟去打一壶酒来。”

  “大人,我家酒保您满意,”一小厮毛遂自荐。

  “我...我只知吴县令收了不少钱,从而免除了那一家的徭役,这几年一直没有服役过,”杜越低头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砸落下来。

  “六位死者的死因呢?”兰岁欢优哉游哉的翘起腿,许宴持剑站在他身边。

  “两人猝死,四人劳作时被塌方掩埋,”杜越看着正在清洗血迹的人,不敢不答,县令都死了,他一个捕头算得了什么,只要愿意不过随手的事。

  兰岁欢点点头,看向了方飞沉,“是这样吗?他有没有收好处?”

  这样的审问手段实在谈不上高明,甚至地段,当着两人面就这么问了,但凡分开也好些吧。

  但兰岁欢就这样问了。

  方飞沉已经不知咽了多少次来稳定情绪,“是...是真的,吴县令为了在运往北方的粮秣上赚取好处,便从民夫身上克扣伙食,工人们白天吃不饱,工期还紧张,有时候晚上也不歇工,塌方也是晚间发生的。”

  简而言之,即便没有顶替服役的事,六人也不该死的。

  “很好,玩得挺厉害,”兰岁欢冷笑,酒也来了。

  紧接着他问了顶替服役的几家人,随即许宴便在带路之下亲自来到几大家族。

  这几大家族皆是县中颇有名气的士绅,可以说家财万贯。

  当许宴来到第一家门前时,里面早闻风声选择紧闭大门,并撤出了一些后台。

  这种时候,许宴自然没有与之废话的心情。

  一剑破门,直接擒了家主送到兰岁欢面前。

  其余几家听闻后才想起逃离,可惜都逃不出许宴的剑。

  几大家族家主被抓了过来,兰岁欢也直接宣判。

  自县衙以下,一应官员兰岁欢都将上书弹劾,吏员则悉数罚俸半年,参与此案的衙役杜越杖五十,流放三千里,方飞沉没有收受好处,杖三十,徒刑三年。

  六大家主,行贿官员,无视律法,没收家财充入府库,家主尽皆流放,他们躲避徭役的儿子悉数服徒刑三年。

  ......

  ......

  翌日,桐谷县,伏妖司衙门。

  许宴早早来到衙门三堂,这里不是什么办公所在,而是只属于伏妖司主事的院子。

  当然,在此之前是属于李彦龙的。

  昨日那么大的事情没有李彦龙,是一大憾事。

  当时许宴还感颇有些奇怪,之后与兰岁欢来到伏妖司衙门,方才得知他前几日就已经离开桐谷县,至于去了什么地方,那些人不知道。

  许宴倒是有一些猜测,只是没法确定。

  他行走在宛若海洋的书架间,很随意的翻看着这些书。

  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书也都是些圣贤之书。

  就在此时,门开了。

  “许宴?”

  来人非常惊讶,“你敢擅闯我的书房?”

  “李大人对于我还活着这件事,并不惊讶嘛,”

  嗯,来人便是伏妖司白衣御使李彦龙,修为在炼精上境,据闻距离炼气也只是一步之遥。

  许宴翻看着他的书,微笑道:“看大人风尘仆仆,是刚见了灰镰回来吧。”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李彦龙目光冰冷,一步一步沉重走来,“我有话问你。”

  “大人请问。”

  “余所为去你家中除妖,最终惨死,是不是你所为?”

  “没错,余所为就是我杀的,”许宴坦荡且大方承认。

  “好,你与妖物勾结,杀害同僚,依律当斩!”

  李彦龙一双眉毛非常浓,此刻居然友好的舒展开来,“不过念你坦然承认,只要束手就擒,我可以尽量为你争取一条活路。”

  “大人,我也有话要问,”许宴没有回答他。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话,”李彦龙手中多了六道令箭,是刑案上的那种令箭。

  许宴合上书,微笑道:“敢问大人,天缘寺法号苦无的老和尚与大人什么关系?天缘寺拐骗孩子,奸淫妇女,大人是否知晓?”

  嗖嗖嗖!

  六道令箭携着雷弧电光,朝着许宴夺命而来。

  许宴站在原地,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