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通辑犯

  唐河赶紧冲进土豆地里,就见三条狗正围着一个人在那咬呢。

  这人一边惨叫一边踢腾着,比野猪还难咬。

  唐河赶紧把狗叫了回来,掏出电棒一照,是村东头的刘二,旁边还放着几个麻袋,里头装满了鸡蛋般大小的新土豆子。

  而这一片土豆地,已经被祸害了好大一片。

  “刘二?这是郑经伟家的地吧,你家没地吗?上人家来偷土豆子,你至于吗?”

  唐河没个好气。

  刘二是个村混子,之前是跟王老七、李自新他们一块混的,王老七死了,李自新改邪归正当农民了,就连他们的主心骨赖长庆,被狐狸咬了裆,然后远走它乡。

  现在就剩下个刘二,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从前他们三个人还一块跟严晶扯犊子呢,现在严晶去镇上睡教师圈了,刘二现在连味儿都闻不着了,也怪可怜的。

  结果现在又被杜立秋打了一枪,好在这一枪杜立秋是按着黑瞎子的体格子瞄的,从他的肋巴扇打了过去,犁出一条沟来。

  这还不算,还被狗咬了好几口,偏偏还是来偷土豆子被咬的。

  那还有啥说的,赶紧回村儿叫人吧。

  郑经伟来了,气得要揍刘二,土豆子还没长成呢,全特么给拔了秧子,你就是偷,你从地垄旁边往出抠,别坏我秧子啊,这不是祸祸人嘛。

  倒是刘二他妈,老刘婆子,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拥护点啥呀就拿枪打啊,这事儿没完,老娘要告上中央。

  所以说,每一个熊孩子,二混子的背后,肯定有一个不着调的父母。

  要是换去年,唐河都懒得答理她,爱基巴哪告哪告去,这年头把贼打死都不犯法,不像后世,你敢动人家一根手指头,都往死里讹,偏偏还真能讹出钱儿来,难免让老百姓总觉得,法治推行了个寂寞。

  可是今年,严打已经开始了啊,不说天天枪毙也差不多了,特别是涉枪的案子,都格外重视。

  唐河退了一步,答应赔一百块钱,老刘婆子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接着嚎,听她嚎那意思,没有三千这事儿不算完,现在谁不知道老唐家兜里有子儿啊。

  唐河没咋地,小郑先怒了,揪着刘二就非要去派出所,啥时候当小偷还这么理直气壮了?

  有出头的就有跟着的,看热闹的村民纷纷起哄,谁家丢过鸡,谁家丢过鹅的,还有丢了狗的,这都是刘二他们干的。

  一阵闹哄哄,刘二没咋地,倒是把李自新吓得直哆嗦,因为这都是事实。

  老刘婆子见惹了众怒,也不敢再闹腾了,拿了一百块,在村长老犯的见证下,写了字据签了字,这才灰溜溜地带着儿子跑了。

  一众人回了村,唐河把猪分割了,又跟关系好的人家分了分,懒得卖了,倒是小猪炖了一只,肉嫩入味儿不说,还没有野牲口的那股子腥骚气。

  第二天赶早上凉快的时候,和杜立秋蹬着自行车,给胡庆春、陈旺,还有李局家各送了一只,还给武谷良留了一只。

  除了关系处得好之外,这不是替杜立秋还债嘛。

  结果武谷良这顿叽歪,你俩偷偷进山打猎,居然不带我!

  唐河毫不客气地就骂了回去,这都半休猎了,还叫你打个屁猎啊。

  特别是现在这个季节,山里气候多变,上游一场大雨下来,下游就发大水,说困山里就困山里,而且盛夏季节的雨水都是拔拔凉的,想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吧。

  现在也不是不能打猎,主要是地里的庄稼都长得正盛的时候,野牲口经常会下山祸害庄稼,唐河得管着好几个村呢,比冬天的时候还要忙呢,钱不钱的不重要,关键是这份人情推脱不了啊。

  三个男人吵吵巴伙地正唠着呢,孙梅梅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听着信赶了过来,她居然还认识潘红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嫩手帮着干活,那贤惠的模样,一般人还真看不着。

  吃吃喝喝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孙梅梅一双匀称的小腿就搭到了唐河的腿上,一双又白又嫩生的脚丫子不停地晃动着,说自己累得脚都酸了,让他给揉揉。

  这特么的是让自己给揉脚吗?她就是想玩我啊!

  唐河还能让她得逞了,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真有啥想法,我家秀儿无条件配合。

  武谷良是真服了唐河,哪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能受得了这个,居然还能拒绝了。

  他心里倒是痒痒,可是老婆还在旁边呢,他哪敢啊,反倒是杜立秋毫不客气地摸到了孙梅梅的脚丫子上,他跟唐河从来都用不着客气。

  结果潘红霞在吃饭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了。

  唐河那叫一个别扭啊,这一饭桌人,就特么的自己一个正经的,自己都交了些什么狗逼朋友啊。

  “武哥,武哥!啊呀,武哥在家呐!”

  外头,一个长脸大下巴的男人走了进来,孙梅梅也赶紧收回了双脚,双腿紧并歪向一侧,庄端秀丽又极有气质,看起来还很冷艳,一看就是个正经女人。

  “啊哟,唐儿也在啊!”那男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唐河看着眼熟,围猎的时候见过几面,是林业局的厂混子。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又矮又瘦,一看就久经风霜的男人,这男人从面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南方人。

  “大成子来啦,赶紧上桌吃饭,这是哪位朋友啊!”

  武谷良招呼着对方上桌吃饭,在东北,赶上饭点到家了,别管吃好吃坏,都得招呼着上桌吃一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大成子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小猪羔子炖出来,又香又糯,再挑一筷子粉条子突噜一口,六十度的散搂子再一喝,那简直就是上天一般的享受。

  “鄙人姓古,名金木,特来拜个码头!”这个三十来岁的南方男人,操着一口古怪的普通话自我介绍了一下。

  他这一开口,就让唐河联想到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

  “拜个鸡毛码头,喝酒喝酒!”

  武谷良端杯张罗着,这姓古的不咋能喝,二两没喝完就眼珠子通红了。

  有了客人,孙梅梅也端庄了起来,这酒喝着都没意思了,很快吃完喝完上了茶水,古金木道明来意。

  这哥们儿在春城那边有路子,想倒腾点野味儿过去。

  武谷良望向唐河,他默认跟野牲口有关系的,都是唐河的地盘儿。

  唐河摇头,这不扯犊子吗,也不看看是啥季节,这年头又没有冷链运输,倒腾过去全臭了个屁的。

  这个古金木也是有眼色,赶紧给唐河倒茶,用的还是沙场点兵的倒茶手法。

  可惜东北这边没啥茶文化,更没有他们可以表暗示的那种茶碗,一般都是用大缸子,罐头瓶子喝茶水儿,根本看不懂他这一套。

  古金木笑着说:“咱大兴安岭这边,海拔高,高大雨水少,正适合做成腊味,城里人嘛,还是很想吃口新味道的!”

  “做腊味?”唐河想说扯蛋来着。

  东北这地方,冬长夏短天气凉又干燥,很利于储存,腌制的东西也就酸菜、咸菜和大酱,肉类嘛,一块肉放水缸旁边,相当于放冰箱的保鲜层,再加几千年也没放开过吃肉啊。

  所以东北人早年对什么腊肉啊,臭鱼啊,长了毛儿的豆腐啊之类的玩意儿,感到很不可思议,这玩意要是吃下去,得窜多少稀啊。

  唐河上下打量着这个瘦弱中又带着精明相的南方人,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说你叫古金木?”

  “啊,这个,是的,怎么啦?”古金木被唐河灼灼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阵发慌。

  唐河突然噗哧一声笑出声儿来,一帮人一脸茫然,不知道他笑个啥,难不成这个人缺金又缺木,所以从名儿上找?这有啥可笑的。

  唐河忍不住伸手搭到了对方的肩膀上,“我说老兄,你也太嚣张了吧,拿了个偏旁就当名儿用啦!你可被通辑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