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试试看,万一行呢?

  “娘,儿子闯祸了……”

  顾母拉着他上下看了个遍,“闯什么祸了,是谁将你打成这样?”

  “是东家……”

  “酒楼的东家?”

  顾母愣住,“你在酒楼好好地当着账房,他打你做什么呢?”

  “唉!”

  顾庆荣长叹一口气,“我差事没办好,惹了东家恼,他便让几个伙计揍了我一顿。”

  顾母面色转怒,“那也不能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随即又皱起眉,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真是,别人打你,你就要白白受着吗?川儿也在县城,你为何不去寻他,他身边的人都是有地位的,我不信还没处说理了?”

  顾庆荣哭丧着脸。

  “原是我的问题,我不敢去找逸川,若是给他丢了人,坏了他的名声可怎么好?”

  顾母叹气,“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闯了什么祸?”

  顾庆荣抬头一看,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有些没脸说出口。

  他捂着头道:“娘,我疼得厉害,能不能先去镇上找个郎中回来?”

  顾母瞪他一眼,“知道疼,还躲着不出来?”

  忙又让梁氏去找郎中。

  顾庆荣上了药,吃了饭,一家人都在堂屋守着他,他躲无再躲,只好开口。

  “账上少了银子,我怎么都对不上,东家动了气,说我要么自己补上银子,要么便报官……”

  梁氏问:“那到底少了多少银子?”

  “一百两。”顾庆荣有些不敢直视众人。

  “这么多?”梁氏惊呼。

  顾母眉头紧皱,“你是个当账房的,少了这么多银子,怎么能算不出来呢?”

  顾庆荣也想不通,“我把账本都快翻烂了,可账本上写的,和花出去的钱数,确实是对不上,我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东家说,若是补不上漏洞,就要抓我去见官,告我贪污钱财!”

  梁氏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若真吃上官司,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忧心不已,忙哀求顾母。

  “娘,您可一定要救救庆荣啊!”

  顾母也满脸焦灼,“他是我儿子,我当然要救,只是这么多钱,咱家一时哪拿得出来?”

  娶沈南葵进门的时候,顾家已是掏空家底,什么都不剩下了。

  也就这两个月,靠着沈南葵做绣活和收的束脩,顾母手中才又攒下一些银子,可加起来也不过数十两,还是远远不够啊……

  她看向沈南葵。

  “川儿媳妇,你手中还押着一些银子,眼下老大遭了这么一劫,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也该拿出来帮衬一二吧?”

  沈南葵点头道:“大哥有难,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就算加上我手里的钱,也远远填不满这个窟窿,余下的钱,又该在何处去筹呢?”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梁氏忽道:“二弟妹,你不是还有很多书吗?”

  “我知道那些书很重要,你舍不得卖了,可眼下孩他爹横遭这么一场祸事,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吃官司呀,他若被问罪,只怕对二弟也有影响,所以,大嫂求你,能不能先卖书筹钱,帮忙度过这个难关?”

  她一脸恳求,就差给沈南葵跪下了。

  顾庆荣听到这里,眼中顿时也燃起期冀,定定望着沈南葵。

  沈南葵也不意外她会这么说,若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是卖书来筹钱了。

  她侧头看向顾庆荣,忽问:“大哥此番回来,可曾带着账本?”

  “带着的。”顾庆荣点头。

  “那能否给我瞧一瞧?”

  顾庆荣以为她这是在推脱,有些失望道:“那些书是弟妹的嫁妆,我是没资格动用,可劫难摆在眼前,二弟妹若能帮我度过这一关,日后我定会想法子把钱还给你,就算你不愿意帮忙,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又找旁的借口?”

  顾母闻言怒极,“庆荣和跟川儿是亲兄弟,兄弟间就是要互相扶持,你就算卖些书又能怎么样?你嫁到我家这些时日,旁人都夸你贤孝,可到了大事面前,你怎么又耍起了小心眼儿?”

  她也是真急了,顾不得自己平日对沈南葵的不喜,软了语气道:“你帮了大房,他们会记你的恩,我也不会忘了这份人情!”

  沈南葵摇头道:“婆母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愿帮忙,是否需要卖书筹钱,等我一看账本便知。”

  闻言,顾母放下心来。

  顾庆荣却是愣住,“二弟妹,你一个女子,还懂看账本?”

  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大好听,梁氏推了他一把,“二弟妹能当夫子,会看账本怎么了,你还不快去拿出来?”

  “可那账本我翻了数遍,她又能看出什么问题……”

  顾庆荣嘴上嘀咕着,脚下却快步跑去拿账本了。

  账本拿来,沈南葵从头先翻了一遍,点头道:“不错,入账和出账是少了一百两银子。”

  顾庆荣一脸愁闷,“虽我是个管账的,可我也是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唉,也算我倒霉,摊上了这事。”

  他见沈南葵看完一遍,仍旧在看,不由叹气。

  “二弟妹别看了,我做了八年账房,账本翻烂都没瞧出问题,你又能看出什么?”

  沈南葵没有抬头,“试试看,万一行呢?”

  顾庆荣没再说话,安静等着,大家也都没出声。

  半晌,沈南葵忽问:“大哥,不知你当差的那家酒楼,平日生意如何?”

  顾庆荣道:“东家开的酒楼,名叫醉月轩,在沧县只属于二流水准,生意不好不坏,不过醉月轩开了有十多年,盈利虽不多,但一直很稳定,没什么大的波动。”

  “如此说来,那酒楼每月的采购开销,也都大差不离了?”

  顾庆荣点头,“没错。”

  沈南葵问:“我看账本上螃蟹的采购量不小,想是卖得不错,近来客人的点单率如何?”

  “醉月轩的招牌便是盐焗蟹,来此的客人大多都会点。”

  闻言,沈南葵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螃蟹的用量是稳定的,那你来看这里——”

  她指着账本其中一页,叫顾庆荣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