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我。”顾晗道。
苏柒猛地看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此话怎讲？”
顾晗摇摇头，“我不能说。”
“我只能告诉你，我手里有一个东西，他需要，但不能硬抢。只要那东西一直在我这儿，他就得保证我的周全。”
“但同时，他也需要确保我不会因为任何人让那件东西旁落他人之手。”
说着，他看着苏柒。
他坚定认为赵南潮伤苏柒是因为害怕他失智把东西拿给一直紧咬不放的苏柒。
苏柒抿唇。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八王余孽蛰伏至今也没搞出啥大动静。
因为他们确实搞不出来。
也明白了他们对丞相府的忌惮由来。
他们真的忌惮的，并非丞相府或顾林成，而是顾晗，更准确来说，是顾晗手里握着的那件东西。
而那件东西，她心中也有了猜测。
根据记载，八王乱后，当年由信王执掌的北疆军中一支骁勇骑兵的兵符不知所踪。
那支骑兵是北疆稳定的根本，虽只有万人，但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堪称战争机器。
却在建立之初就被灌输了一个原则，只认虎符，不认人！
是以，八王乱后，信王被斩，兵符下落不明，那支军队也自此闭锁山中，无人可用亦无人可动。
朝廷压下来了这件事，冒险派去身为信王小舅子的白舟任北疆兵马元帅也正是因为此事。
那支军队如果朝廷用不了，也不能为他人所用。
真有那一日，白舟是唯一可以挥出去的剑！
而实际上那兵符并没有丢失，只是被一分为二了，有半块被白舟藏在了一个长命锁里，至今还戴在白疏影的脖颈上。
针对她那连绵不绝的刺杀便是为此。
但看得出来，对方虽然知道东西在白疏影身上，却不知具体何处，一直都是试探居多，亦不敢真的杀了白疏影，激怒白舟。
所以，直到白疏影来了京城，来到苏家，让对方感受到失控，才开始对白疏影下死手。
甚至不惜街头刺杀，连着她这个苏家七姑娘，除之后快。
因为，他们害怕那半块兵符会落到朝廷手里，那样的话，他们这些年所有心血就都白费了。
而顾晗手中所谓可以牵制住赵南潮的东西，她现下猜测，十之八九就是那另外半块的虎符。
也只有那东西是在作为清末郡主之子的顾晗手里，才可以让八王余孽对那支军队势在必得，乐意同白舟周旋十多年！
“你会和他们站在一起吗？”苏柒问。
顾晗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声音咬牙切齿，“绝无可能。”
苏柒勾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顾晗吃痛得闷哼，只听她徐徐问：“顾临亭，我只问你一次，清末郡主究竟为何而死？颍川伯府又为何而灭门？你知道的，对吧？”
顾晗眼中闪着泪光，他艰难的摇头，我不知道。
苏柒点头，松了手，没继续逼问。
目光移向李柔。
听了这些东西，面上却不见丝毫惶恐或惊讶的李柔。
李柔察觉她的目光，拱拱手，神色恭谨，“县主，所以，同心蛊还需要吗？”
苏柒笑开，冷冷落下三个字，“不需要。”
李柔看着顾晗，“二公子，抱歉，县主说她并不需要，所以，欠您那个人情，李某今日是还不了了。”
苏柒扬唇，“什么人情？”
李柔摇头，又拱手，“既然如此，李某就告辞了，明日还有早课要带，太晚了怕耽误。”
顾晗抿着嘴，半晌才道：“有劳李先生走这一趟了。”
李柔轻轻一笑，退出门去了，还不忘贴心把门关严。
昏黄的烛火在开关门而来的那阵风里摇曳不停，映出苏柒和顾晗两人明灭不定的神色。
“你找来李先生，不单是为了所谓同心蛊吧。”苏柒道。
顾晗答：“毒医与他有半师之恩，他绝不会对李先生下手，而且只要他知道李先生来过了，该能猜到我的决心，便不会再对你起杀心。”
苏柒笑笑，“如果真的有杀心，我便没机会站在你面前了。”
顾晗一愣。
“不是他伤的我，”苏柒坦诚，“其实是我自己。”
顾晗面色变白，“为什么？你……”
苏柒打断他，“与你无关。”
顾晗的面容慢慢恢复了几分血色。
也是，那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和赵南潮的关系，何至于设局。
“那时我理智有些失控，但我又确实不能杀某人，就只能刺自己一剑。”苏柒简短解释。
顾晗不解，当时房中还有谁？直觉告诉他，苏柒所说的不能杀的，绝不是赵南潮。
苏柒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下意识触及了自己的伤口。
她灼灼看着顾晗，“你知道我的伤口能很快愈合？”
否则说不过去她昏迷这些时候一个大夫都没请。
如今细细回想从前，好像顾晗确实从来没担心过自己受伤。
除了孟家地下遇见巨蟒那次。
而那次顾晗的失控应当是因为他的母亲清末郡主。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一直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
而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到这个破绽。
顾晗点点头，“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时候，他想杀她。知晓那秘密时心中是惊骇与憋闷。
但如今，他只想保护她。心中只觉庆幸和喜悦。
苏柒深吸一口气，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你知道信王世子现在跟在一姑娘身边当乖乖小侍卫，还自称令辰吗？”
闻言，顾晗眼睛瞪大，他真不知道！
“姑娘？令辰？”
不论前者、后者，和赵南潮扯上关系，他都感到震惊无比。
之前那便宜表兄来找他时，可没提过这些。
见他神态，苏柒了然，放了心。
她确认了三件事。
第一，盯上顾晗的是苏云弦，许是赵南潮来找顾晗那次盯上的。时间一推应当刚好是曲水流觞宴之前。
第二，宁何必、董平，他们只是苏云弦的人，与赵南潮无关。此时的苏云弦和赵南潮还没有站在一起，只是看着近。
第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赵南潮确实暂时还不想拉顾晗入局。
确定了这三点，对于接下来，她心中便有章程了。
顾晗抿抿嘴，“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知道苏柒是自伤，很多事情他也能想通了。
不管闯进去看到那一幕的是不是自己，这都是苏柒想要的，否则她没必要砸破那些茶盏。
苏柒微微眯眼，“我要在京城消失一段时间，唔，你和我一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