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水中，恍惚的看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悬浮在四面而来水压的压迫下，痛苦，怅然，空虚。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少女自问着，手本能的向前上追寻着光芒，身子却越渐无力的沉入深处的寒水之中。
恍惚的视野中摇荡着昏暗的水中之影，琐碎而荡的黑发，只有冰冷的深海之光，伸出不知想要抓住什么的双手，而看见的也只有再次出现在手臂上的赤红之印，预示着再次出现在体内的撕裂之痛。
因为已无期盼所以只能闭上眼睛。
随流而荡漾在这枯黑之海……
海洋深处的喧嚣，阴影中的波涛汹涌，
吞噬一切杂念的集体……
让我接近死亡吧……
若是活下去……
停固的心在思索着悲伤的事实。
又会成为魔女的玩偶吧……
没有自己的自由，没有所谓的未来，一切都会被编制成册。
早早消逝了吧，自己心中这无聊的意识……
祈求着解脱，祈求着终结。
意识陷入了深沉之海……
［哦呀，这是捡到了什么东西了？］
轻飘飘的话语，中性的嗓音……
清净同时带点暧昧和朦胧，温文尔雅的声音。
［啊。］
故意做作的，恍然大悟的笑声。
［是被人抛弃的小猫咪呢。］
邪气，奇怪的家伙，听不出他本来的意愿。
浑身湿透的寒冷，还可以感受到风的振动，是被推到水面上来了么。
耳边传来在水中的连波，他在接近着自己。
无法观察周围的景象，眼睛已经无力睁开。
视野里一遍漆黑，痛觉却任然是完好的。
符文在努力的发挥着本来的功能。
［看起来很可怜哎。］
声音这么说着，但语气里根本听不出可怜的意思。
反而是有一丝以此为乐的戏虐，藏匿其中。
可以呼吸到空气，还能活着。
［奈，还真是很惨呢，小丫头。］
冰冷的脸颊被带着布料的手指抚摸着，温柔有冰冷。
遮挡着脸颊的碎发被顺到一侧，身边传来人的体感。
那个人……就这么和自己一起坐在了水中么……
［彻底被人玩了一套呢。］
［被带到未知的世界，给予了莫大，不可言喻的能力，然后就将信任赋予对方了么？］
［和可疑的老太婆做了可疑过时的交易，脱离社会太久的过期女学生，就这么被简单的消费掉了？］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顺耳啊？
原本打算沉寂的意识，就这么被这张欠嘴嘲讽了个遍。
什么过期，过时啊。
是想说我老么……
身为女性性格就算再怎么好，也不能这么容忍别人这么嘲讽吧。
［真是个乖孩子呢。］
画风一转，语气突然就变了。
一股刺骨的寒气直冲全身。
［这么听话，这么在她们的遇见之中，这么如他们所愿的被丢到这种垃圾场，成为新的养料。］
［你也太信任她们了吧。］
［好孩子过头了哦。］
杀气！是十分浓烈的杀气。
男人的语气里饱含着奇怪的杀意。
脖颈再次被触摸，感触到的却不再是柔顺的布料。
而冰冷纤细的手指抚摸尸体时的无情。
［话说起来我的时候可不是哦。］
［我的时候……］
［我把那群老太婆们全部玩在手底下了呢。］
［既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俯下身来，将吐息低到少女的耳畔。
甜蜜诱惑的声音。
［那就让她们先成为和你一样的笨蛋啊。］
［让她们体会和你一样的苦楚，让她和你先换个位子啊。］
［结果……你却照着她们的剧本走了下去呢。］
［徒有力量却没有智慧，徒有善心却没有睿智灵敏的感官。无法发觉真意。］
［富有人脉却不懂得连接运用，富有潜能却只甘愿作一介佣兵。］
［持有复仇之刃却不去切断前身因果，持有明辨之意却心存侥幸。］
［最重要的……］
停持在喉尖的冰冷。
［没有认清自己的真心。］
停顿的空气，一瞬涌过的遗伤。
［所以才会成为她们的茶谈之余，失去一切扳回结局的机会。］
离开的冰冷，从水中被抱起的感触。
［接受自己的只有那里了么？］
［对啊，因为从未考虑过离开那里。］
［失去住所，也无路可逃，所以只能在那里苟活。］
［感谢之情……］
［却又渴望一丝无知者的侥幸。］
［逃离，却又被带回。］
［什么都不懂啊。］
你真是傻啊……
没有说出口的言语却传入心中。
不理解，不明白。
获得喘息的间隔与温暖，隐忍的真实。
睁开眼眸吧。
只能睁开缝隙的瞳孔，朦胧的视线……
看到了……恍惚的光景……
柔顺吸引目光的泛着金光的深红色，和伪装成圣人的魔女不同，瞳孔中毫不掩盖自己的善意与恶意，混在一起。
尽管温柔的怀抱着自己，却散发看待毫无怜悯的可悲之人的无情。
深红的瞳孔，亮丽的红色短发，
夹杂着金色的瞳孔，凌乱的发丝。
那样夺目……
［啊。］
他笑了，温柔如水的笑容。
［眼睛睁开一点了呢。］
看不清楚的样貌……
［这么冰冷无神的眼睛…］
却说着……
［会让我想把她……挖出来啊。］
无情的话……
那只摸过自己脖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眼前，不是开玩笑的……
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会这么做的……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笑着……
根本没有停止那冰冷的微笑啊。
一切都与他无关，一切伤痛都不会干扰他的存在。
已经无所顾虑与挂念的人……
无聊……
［嗯？］
突然有一丝改变，没有刚才那副虚伪，因笑容微闭的双孔，睁开了右瞳。
无聊的家伙……
［……］
无聊的混蛋……
［……］
在哪里笑盈盈的人渣…
［……］越渐加重的笑意浮现在男人的脸上……
你……个……
［……］
伪善者……
［啊……］
那是什么啊……
有些失望的语气，但是又立刻恢复了笑颜。
仿佛刚才的张然根本不存在的样子……
装作善人的样子，却什么都不做……
伪善的家伙……
无意在看见这家伙了，闭上自己的瞳孔。
［以淑女来讲你刚才可真是失礼呢。］
一副站在自己家庭教师上的语气，明明什么都不打算作，还打算挖出别人的眼睛…
有失绅士风度的白痴……
［哎呀，被指责了呢，但是我即没打算付出行动，也没说过自己是绅士，跟绅士风度根本没有关系呢。］
让人感到嘴欠的家伙。
样貌也没有看清只能知道大概的外貌……
只有声音还算好听…
［啊啦，我这是被夸了么。Lady.］
和刚才一样愉快的声音，已经懒的在见他的脸了。
又开始自说自话的擅自抚摸起自己的脸来。
但是……
和刚才好像不一样了……
手指不再是刚才那样冰冷了……
怎么了……
［果然这么四处乱转也不是没有收获啊，偶尔也会给自己找到一点惊喜。］
十分温暖，和自己冰冷即将分架的躯体不一样。
视线中只有黑暗，所以只能依靠听觉感知外界，可这里从刚才起除了男人的话语以外就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喂，这里还有男人在思考你的问题呢，你就开始想其他的事情了？真多情啊。伤脑筋……］
要是一般的情侣关系的话，男人说出这话还可以当成吃醋的发言，语气词组都没问题，可是他说出来只是好玩而已吧。
［真是要强的女人啊。］
［从刚才开始我就想说了，身体不疼么？女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恳求别人救救你吧。］
［特别是你这种……］
［即将命丧黄泉的人…］
啊……
他说的对啊……
一开始遇见他就应该求救的……
但是你真的能救我么…
［呵，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你快死了吧。］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引出新的问题。
［即使不因为伤痛，放着你不管，也会因为诅咒反噬死去。］
［不想活下去么。］
抛给自己的问题，“不想活下去么”……
无论怎么回答也和他没有关系，他从一开始就在笑着看着被诅咒折磨的自己啊…若是想救早就出手了…
祈求你，你就会救我么……
［怎么会啊，我是那种会随手救些小猫小狗的人么？］
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自己已经猜到的结局。
真是开心的笑容……
这种人啊……
快让自己死了吧……
胸口处一直压制着的痛处，明明已经快压缩到无法呼吸了，意识却一直是清醒的状态……
这就是魔女的代价……触及灵魂的痛楚……
活着……
我……
伤痛死亡……
以前我不想死……
那些原因是……
我害怕死亡的痛苦，害怕遭受折磨……
所以活着……
但是我……为什么要活呢……
找不到死的价值，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
［……呐……］
我为什么要活呢，活着也那里都回不去了……
以前的家没有会等我，这里的住所也被仇人缠身……
我去哪里活啊……
［你是不是有点可怜啊…］
笑意略有减少，但依然是旁观者的笑容。
没有笑意的笑容……
［死后也许可能会有地狱啊？万一被虐杀了怎么办。］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
又来了，突然没有理由的开心的笑颜。
看不见，也可以从声音中听出。
讨厌的笑……
快让自己沉睡吧，无论是地狱还是炼狱，
醒来以后我也只能接受啊。
无力的呐喊过后迎来沉寂与直接醒来沉睡，早已没有区别了。
就和祈祷神明赐福一样，冥冥之间，父母的爱不属于自己，亲友的善不朝向自己，同僚的忠告……倾向挚友。
［失去目标的小姑娘还真是阴沉的可怕呢。］
［让我这个joker都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杀人小丑么。
［才不是，你到底为什么第一反应向那里靠过去啊。］
…………看似苦恼的笑着，青年身边的水流逐渐褪去，寒冷一时被空虚代替。
［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直觉感觉到扫过全身的视线，冰冷的躯体已经开始麻木。
［果然这里还是有坏的倾向啊，有趣的孩子。］
男人这么说着，抱紧了少女，屈身伏到她的耳畔。
开始变暖的体温温暖着少女冰冷的躯体。
缓缓的，缓缓的……
［在做个交易如何啊。］
交易……
再……又一次……
又……要……么……
失去一切的我只能去开酒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