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的修行

   金色的巨钟刻在空中,分针指向天,时针指向地,秒针急速地飞旋着。

   一丝裂纹出现在钟面,随即布满了整个巨钟,它崩溃了,无尽的黑暗迸出...

   冥惊坐起,旁边是睡着了的昼。

   阳光穿过有些破洞的屋顶。

   一只蝴蝶落在昼的鼻尖,昼打了一个喷嚏,醒来了,蝴蝶被惊走。

   “冥,怎么了?”昼看着满头大汗的冥,伸手要帮他擦擦汗。

   “没事。”冥躲开了昼伸过来的手,“不过,昼。我可能要走了。”

   “去干嘛?”

   “修行。”

   “哈?”昼挠挠眉毛,“在神社里呆烦啦。”

   冥温柔地笑笑:“我要变强。昼,再见。我可能要很久以后再回来了。”

   “哦,再见。”

   “诶!你都不挽留的吗?”

  “你这个家伙呀,反正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己回来的。我还藏了半坛果酒,到时候等你回来再一起喝呀。”

   冥咧了咧嘴角,转身,黑色的斗篷覆到身上:“好啊,你可要给我留好咯。”

   几个月后

   “应该是这一带了。”冥跳到一棵树的枝丫上,“怨气很深呢...”

   “也不知道那个傻瓜会不会想我...真的很喜欢那种无忧无虑无所事事的日子啊。”冥吹着迎面的微风。

   一阵银白色的刀光袭来,树枝早已被切得粉碎。

   “妖怪,拿命来!”一击未中,那红色身影又挥刀斩来。

   冥扶额,叹了口气,劈手夺下那人的刀,红色身影跌在几丈远的地方“哎哟!”

   “喂,修炼者小姑娘,你看好了,我是神。”冥把刀丢在她跟前,展开威严的气场。

   她吃惊地张大嘴:“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神明大人我错了。”

   冥收起气场,拍拍身上的灰:“没事,你也是来除猫妖的?”

   “是!那猫妖害了好几个镇上的人,最近溜到这儿来。对了,我叫天明。”她拾起地上的刀。

   “哦,你回吧。这妖我会除的,好好修炼。”冥转身离去。

   “不!我一定要亲自手刃那妖!”天明紧咬后槽牙,“我所有的乡亲都被它害了!”

   “我叫你,回、去!”冥突然回头,面露凶光。天明瞬间觉得脊背一凉,随即手脚都已不能动弹,上面有金色的符咒闪动。

   “呵...你来啦...哈哈哈哈...你终于来啦...哈哈哈...哈哈...”黑色的浓雾层层围住了冥,巨大的猫头围着他转圈,发出低钠惊悚的嘲笑,“你这个杂碎...你这个渣滓...”

   “你这个...弑神夺位的家伙!”

   金色的巨钟轰鸣,冥缓缓拔出短刀。

   “哟,就是这把刀在当年刺穿我心脏的吧...哈哈哈,把我从神的宝座上揪下来的冥大人,成为神的滋味如何啊?”

   “我会用这把刀,再次刺穿你的心脏。”冥的声音坚硬如石,却又有些许的颤抖。

   当年他发现自己这一族无论如何也无法修炼成神时,他崩溃了。

   随即他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弑神,再夺取神格。

   他成功了带着来之不易的神格,逃到了一个偏远小镇的神社里。

   他以为那神社无主,便打算留在那里。

   这时昼从灰尘里爬了出来,他大惊,手暗暗握紧刀柄。

   昼却对他灿烂地笑:“你是新晋神明吗?我叫昼,太好了终于有伴啦!”

   冥是刻意避世,而昼是与世界脱节。

   神界也没有把这事宣出去,怕丢脸,只是为每个神明设置了个性化专属神格。

   冥躺倒在灰尘里,手上的短刀“叮当”坠地,身上的斗篷也破了好几个洞,很是狼狈。

   “神明大人!”天明从远处跑来,“您没事吧?”

   冥艰难地点点头:“你个小姑娘,竟然能解开我的禁咒。”

   “诶?它自己开的呀...”

   “哦...”看来是在打斗中无力分神去维持禁咒吧。

   “神明大人,猫妖除了吧?”

   冥摊开手掌,掌心是血红的猫心石。

   “我想我有点累...要变回原形歇一段时间。”冥眯眯眼睛。

   他化回巨大的白猫,天明突然捏了一招,变成一只小猫落在他头上。

   “喵?(你干嘛?)”

   “喵喵喵~(我要跟神明大人一同修炼~)”

   正是春末夏初,冥穿过一片林子意外的来到一个古堡旁。

   古堡的墙上爬满蔷薇,一个少女在花丛中独自嬉戏。

   她好美。

   不一会儿,少女就敏锐地发现了他,并向他走去。

   他只好转身离开。

   后来,他每天都来古堡看她。

   到了冬天,蔷薇花败了。

   少女去了镇上的集市,他也化作了人形跟了过去。

   天明在他头上跟他打趣,他龇龇牙威胁她。

   这时,少女抬头看向了他。

   他慌把视线转向别处,只再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天明在他头上咯咯直笑。

   冥来到河边,坐了下来,看着这美丽的小镇,想着美丽的她。

   天明打了一个哈欠,睡着了。

   怀里的猫心石突然一阵颤动,它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镇啊...那我便召来陨石毁灭这里!”

   凉意爬上心头,少女突然出现,静静地坐在离他两个身位的地方。

   “你愿意跟我走么?”冥艰难地扭头,压抑住声音的颤抖----至少她不能有事。

   “如果愿意,明天我去找你。”

   第二天,他调好一品药水,踏着风雪来找她。心想:就算她不愿意,他也要强行带她走。

   万幸,她在。

  他递给她看看那瓶药水,然后把它浇在蔷薇花根上。

   蔷薇即刻开出了黑色的花,太好了,有了这黑蔷薇的守护,这座古堡就不会消失在陨石袭击中了。

   冥把少女送到了他原来的那个小镇上,他在修行出发前准备好的一个据点。

   陪伴了少女几日,每一天他都陪她在他制造的子世界中生活。

   几日后,冥要再去那个镇子,尽量救出每个镇民。

   回到镇后的几个月,冥才去神社里找昼。

   好长时间没回来,神社更破了。

   昼扑出来,给他一个大拥抱。

   昼挖出藏在神社后面的那半坛果酒,与冥畅饮。

   冥把少女的事跟他说了,昼笑着拍他的肩。

   过了几天,他和昼发现镇上忽然多了许多失了心智的猫妖。

   猫妖四处害镇上的人,昼和冥只有将其斩杀。(此时天明早已于冥驮着少女来镇压时与他分离)猫妖却还只增不减。

   怀里的猫心石在发烫。

   一日下雨,冥跌跌撞撞地跑进社神社。

   他从怀中掏出了猫心石。

   “我知道了...

   “我...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贪恋神...猫心石的力量。”

   话到最后还是改了口,他怕被他唯一的朋友厌弃。

   昼上前,拍着他的肩膀。

   在决定行动的前一天,昼上前问正在打坐调息的冥:“冥,值吗?”

   “昼,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要为此赎罪。至少我要带着一切灾难,陨石也好,失去心智的猫妖也好,我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承受。”

   “好兄弟,我陪你。”

   “我要离开这个镇子了。”

   “她知道吗?”

   “她还是永远也不知道好。”

   “不过...”冥扭头看向昼。

   “嗯?”

   “在走之前,我还想去看她最后一眼。”

   冥来到镇中心,高举猫心石。

   一时间,许多猫都被吸引。

   果然。冥看了一眼身旁的昼,勾起嘴角。

   然而——

   所有镇民的家中,都亮起了火光,男人们都一手拿火把,一手拿武器冲了出来。

   “猫妖!猫妖滚出去!”

   “糟...”冥把猫心石揣在心口处,往老宅跑去。

   冥冲进老宅,身上满是血污。

   昼在门外张开结界,抵御进攻。

   可在宅中,时间都慢了。

   少女还是初见时的模样。

   静静地对视,冥一步一步上前,轻轻地撩起了她的额发,亲吻她的额头。

   昼的喊声打破了一切:“冥——我要顶不住了!”

   他毅然地转身,不去理会她伸出来要挽留他的手。

   已经逐渐远离小镇了。

   昼脚一软,倒了下来。

   冥回过身,把昼扶起。

   “我不行了,我的神力要用完了...”昼惨笑。

   冥也惨笑,默默地放下昼。

   猫妖们结束了与人类的缠斗,逐渐追了上来。

   “昼,再见了。”

   “再见了。”

   冥起身,跑离。

   昼觉得身体开始僵硬。

   冥,再见——

   我的最好的兄弟,或最恨的仇人。

   他还记得他当年,用刀刺穿了主人的心脏。

   可是,仇都搁了这么多年了,早忘了。

   再见,兄弟。

   冥跑着,跑到了已被陨石摧毁的那个小镇。

   那条曾有很多人打水的小河,如今已干涸。

   一切都灰沉沉的。

   他跑到古堡前,缓缓站住。

   转身,背后是百万猫妖。

   拔刀。

  

   如果猫会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