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仁太与诺敏 3

  入夜了,月亮升了起来,两个小伙伴穿梭在大帐中,而此时的吉仁太正在应付一个头疼的小伙子。

  这是个落魄贵族的年轻家主,与诺敏有些交情,便过来和吉仁太赌博。赌博在贵族里是很常见的,赌酒、赌钱、赌牛马,算是平日一种消遣的娱乐,也是拉近或讨好关系的办法,当你想求一个人办事,但碍于情面不好说时,就用赌博的来输给他不少钱,对方也会心领神会。

  赌博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一个骰子投在木碗里,看谁大谁小,当然如果按讨好关系的方式来玩的话,就会用酒杯当骰盅,让对方先报大小,然后自己直接说输了就可以了。

  很少有草原人会出老千,这多半出于天生的豪爽性格。吉仁太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是想来借钱的,想用酒盅的方式打发掉他,可这小伙子运气出奇的差,还偏偏喜欢用木碗赌,每天傍晚就会来这里蹭吃蹭喝然后赌博,连续四天,输的只差卖身了,赢得次数屈指可数。

  这天夜里,吉仁太也盘算好了,等小伙子回去时,直接赠与他一些钱,让他好回去安生过日子。

  不过,命运的齿轮,再一次转动了。

  当巴图鲁进账时,小伙子突然高喝道——老人家,我来与你赌一赌,赢了这孩子归我,输了我归您,如何?

  吉仁太在酒精的作用下,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就一把抱过巴图鲁,说了句赌就赌。他没有发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这回小伙子赢了,赢得的干净利落,拉着巴图鲁就要出门,说再也不赌了。吉仁太慌了,应允了很大一笔钱,又输了。

  之后,周而复始。

  片刻之间,吉仁太几乎输掉了自己所有的家产,他跪下来恳求小伙子不要带走巴图鲁,明天再来赌博,小伙子不耐烦的答应,而后出门,空留下近乎崩溃的吉仁太和有些恍惚的巴图鲁。

  这个小伙子,的确与诺敏相识,但并不是什么落魄贵族,而是一个混迹于赌场的职业赌徒,他并没有出千,而是凭着自己千锤百炼的手,扔出了想要的数字,说起来,也是靠本事吃饭的手艺人,只是他从来没有赌的这么大过,也不曾想要用这个方式发家致富,只想混个温饱罢了。

  这一切,都是诺敏一手策划的,由于诺敏的帐篷很是偏远,入了夜,就没有什么人会关注,半个月前诺敏托人找到了这位很久没有谋面的朋友,并在床榻之上,蛊惑了这个还算有些良知的小伙子。

  金钱、权利、美色。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挡住这种的诱惑,何况这些话出自草原上不世出的美人之口?

  小伙子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蛰伏在帐区附近,等到半夜时,好去找诺敏汇报情况,二则是想再云雨一番,不过这份心,却导致了他的死亡。

  大帐里,吉仁太颓坐在地上,看着幼子,满是泪水。此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陷阱里,睿智的他思考片刻,就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

  他唤来了在帐外等候的巴特勒,让其将惊魂未定的幼子带回去好好休息,此刻他需要更清静的环境,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换做一般人,可能会将这对奸夫**直接处以极刑,可对于诺敏的爱,吉仁太从未冷却,反而在愧疚中,越发的炙热。

  世事多无情,正所谓是——

  莫多问,何时逢君,何时散。鸳鸯戏水正欢时,总有琐事伴。

  巴图鲁在伴当的搀扶下,战战栗栗的回到了帐中,怎么也睡不下,他清楚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可能明天就要被人带走了。而他一直憧憬的父亲,却是如斯落魄。

  不安,恐惧,加上病弱的身体,让他一直出着虚汗,心脏跳动的生疼。他掀开帐门,想看看满天星斗,可一切都被黑夜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原本熟悉的帐篷,如今模糊的竟像是怪物。沿着曲折的小路,他想去找自己的母亲。

  这可一路,是如此的难走,好像一辈子都走不完,一辈子都醒不了的噩梦。他不敢回头,一回头,那些怪物就追了上来,也不敢抬头,只是默默的凭着记忆,艰难的走着。

  走的小脚都酸疼了,这一夜是难熬的,分分钟如同岁岁年,给人带来的绝望是那么的多,逼得巴图鲁,都有求死的心了。好在,终于走到了那大帐。

  诺敏的大帐,在黑夜里也是模糊的,不过有异常的香气,所以很是好找。那是吉仁太买来的花,从未断过,花围着整个帐篷。但这些美丽的花朵的中央,却滋生出了一朵妖颜欲绝的恶之花。

  巴图鲁怀揣着希望,掀开帐门时,迎来的是更深的绝望,彻骨的阴冷。

  这噩梦永远都醒不了了。

  他张着小嘴,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像是骑马一样骑在母亲身上,而母亲并没有反抗、痛苦,反是有些愉悦,发出呜咽的呻吟,声音虽轻,但摄人心魄。

  巴图鲁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在误入奴隶帐区时,他曾经看到过。在那里是不避讳这些的,有些人会敞着帐门,显示男人的精壮,女人的妩媚。

  那是男人和女人生小崽子的方式,我爷爷告诉我的——巴特勒曾对他这么解释过,但如果换做是别的男人和自己的母亲做这些,那理应是该处以极刑的。

  他呆望了很久,终于心力不知的晕倒在地上。少顷,在诺敏的哭喊声中,他张开了眼。刚才还在享受男女之欢的诺敏,心一下子掉入了冰窖,哭的梨花带雨,甚是好看。

  那男人已经匆匆离去了。

  诺敏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一边又一边的重复着——

  孩子,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这种屈辱的生活了。

  但这话,对巴图鲁而言,是没有用的。他的大脑已经死机了,什么都听不进去,脑海里不断的重现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幼小的他明白。自己的母亲要害死自己的父亲,而如果自己今天不去找父亲,一切都不会发生。

  忏悔?

  自责?

  又或是其他什么?

  巴图鲁想不清楚,大叫了一声推开了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哭也不哭的奔跑出去。他从未觉得世间是多么好的,可未曾想过是如此坏的。幼小的心,土崩瓦解,他只想回到帐内,躲在被子下,告诉自己。

  一切都是假的,肯定是自己做了一个很坏的噩梦。

  他跑的极快,一边跌倒,一边爬起来继续跑,磕磕绊绊的回到了帐中。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和巴特勒的爷爷,他只得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吉仁太抱起了呆呆站在那里的幼子,他隐约中猜到了什么,但什么也不说。只是抚摸着巴图鲁的额头,想让孩子安心一点。

  巴图鲁长的很秀气,像极了诺敏,尤其是羊脂般白嫩的皮肤,若不说,正常人会将他当成女孩子看待。

  他使了一个眼神,旁边的老家仆就开始收拾起帐内的东西。待到收拾完备,吉仁太又将幼子抱到了马车之上,饱含希望与泪水的看着他——

  我的儿子,你当是这世界的王,谁都无法伤害你,记住,你当是这世界的王!

  

   咏生·鲜血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