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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三)白色蔷薇

  在罗马尼亚的郊外,树林中的白色古堡显得异常的显眼。

  这是被称作白蔷薇堡的古堡,对生活在周围的村民而言,那座神秘的古堡是禁地。

  他们认为,住在那座城堡中的贵族们并不是人类,而是可怕的吸血鬼。这种传说,在罗马尼亚是非常多见的,到最后往往被认为是无稽之谈,成为吟游诗人们创作的素材。

  暗绿色,更加接进黑色的荆棘缠绕着古老的大门,白色的蔷薇盛开在道路两旁的花圃中。

  除去这座城堡富有的可怕传说,这里的确是一处美丽的可以称得上圣洁的地方。

  在田间耕作的村民们,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向着白蔷薇堡的方向一路冲去。他们不敢议论,白蔷薇里生活的人,即便不是吸血鬼,也绝不是他们可以高攀的存在。

  金属的门扉开启了,马车进入了那巨大的庄园,仆人们纷纷走出,迎接他们回归的主人。

  莱茵从马车中走出,虽然厌恶阳光,但是黄昏时候的日光并不是太让他讨厌的,因为此时的夕阳,有着血一般的颜色。

  仆人们恭敬的向他行礼,为他收拾衣装,并将马车上的物品向下搬运。

  那些都是从他的尊长,七位伟大的长寿者之一的奥贝里斯大人那里得到的珍贵之物。

  代价则是他献出的一个女孩。

  挥退所有的仆人,这个年轻而强大的血族长老走进白色的古堡,沿着漫长的楼梯缓缓行进。

  他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

  那是一个可以说是很可爱的房门,从东方运来的珍贵树木制成的门扉上,贴着一张可爱的油画。也许并不可爱,对正常人而言,这幅画不过是信笔涂鸦,稚嫩的笔触只能让人勉强看出画的是一朵花朵。

  画上用扭扭捏捏的字体上写着“Trandafir salbatic”(罗马尼亚语,野蔷薇),这分明是一个孩子的字体,幼稚而天真,写下个词汇的孩子应该在幸福的家中,享受这兄长的爱护,永远挂着天使一般的微笑。

  莱茵捏着拳头,指甲刺入了手心,流出鲜血。

  推开房门,他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仆人们已经将这里收拾整齐了,仿佛随着欢迎他们的小主人再一次的回来。

  “夏洛洛……”

  莱茵轻声念叨着妹妹的名字,仿佛呼唤着已经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她。

  白蔷薇堡的地下,巨大的墓穴在黑暗中沉眠。

  端着烛台,在微弱的火光下,莱茵走在螺旋的楼梯上。

  整个城堡除了莱茵,无人知道,从夏洛洛小姐的房间中,居然有这样的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

  在黑暗中的棺木间走过,莱茵走到了这片黑暗的尽头。

  烛台被轻轻的放在一尊石制的雕像上,暗暗的光拖出一大片巨大的影子,随着烛焰一起跳动。

  他停在一口小巧的石棺前,厚重的石棺仅仅闭合着,没有丝毫的空隙。

  莱茵将石棺缓缓的推开,烛光照亮了睡在棺木中的人。

  这是一个年幼的女孩,穿着奢华的白色礼服,双手交叉在胸口,安静的沉睡。

  “缇娅……”

  莱茵轻轻呼唤着另一个妹妹的名字,眼中流出泪水,声音也在颤抖。

  女孩似乎听到了来自兄长的呼唤。

  她睁开了眼睛,暗红的双瞳,却瑰丽到让人心醉。

  “她已经死去了,我感觉到了,我的另一半已经消失了。”

  暗红的双瞳溢出眼泪,不需要兄长的任何话语,她就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她的姐姐,只比自己大了几分钟的双胞胎姐姐,已经死去了,代替本该死去的自己。

  莱茵看着缇娅的泪水,沉默无语。

  他没有资格去安慰这个孩子,因为讲夏洛洛交给死亡的就是他。

  他亲手将自己的妹妹交给了那群怪物,亲手毁掉了那个孩子的生命!

  “对不起。”

  莱茵想不到除了这句话之外自己还能说什么。

  “哥哥你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

  缇娅安慰着哭泣的兄长,虽然她自己也在哭泣着。

  这便是命运,终末之女的命运。

  她与她一起降生,有着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声音,相同的血脉。

  但是,这个血脉却要面对那样的命运。

  姐姐已经死了,为了保护自己,甚至灵魂都已经沉沦。

  一个迎接死亡,一个在未来的某一日为这个诅咒的种族迎来火焰的末日。

  谁能想到,预言中的圣女居然会是一对双胞胎。

  缇娅与姐姐的关系并不好。

  她们是双胞胎,但是夏洛洛总是仗着比自己大了几分钟,在自己的面前总是端着姐姐的架子。

  缇娅不止一次的诅咒这个姐姐早点消失就好了。

  然后,她的诅咒生效了。

  终末之女的存在被发现了。

  缇娅畏惧了,她们太过的幼小,无力去抗拒那些古老而强大的怪物们。年幼的她只是抱怨着,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这样的命运!

  这时,挡在缇娅身前的人,是身为姐姐的夏洛洛。

  她说:“我是姐姐,那么保护妹妹便是我的责任。”

  她向魔族们展示了自己身为终末之女的身份,掀起了伦敦血族的叛变。

  然后,一切就如同所预料的那样,不只是长老们,甚至连传说中的玛土撒拉都出现了。

  伦敦的夜晚被染成血的颜色。

  叛变被轻易地镇压了。

  这是必然的,玛土撒拉的力量怎是那帮贱民可以抵挡的?

  夏洛洛成为了血族的祭品,她被七位玛土撒拉分食,灵魂在他们的身体内永远的哀鸣。

  莱茵亲手献出自己的妹妹,为了保护剩下的那一个。

  “要么我们两个一起死,要么只死我一个。”

  明明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却说出这样的话语,夏洛洛的眼中闪着泪光。

  她也害怕死亡,不,在长寿者的手中,恐怕比死亡更加可怕。

  但是,她必须站出来,只因为,她是姐姐。

  “缇娅,我不能让夏洛洛白白死去。你是我剩下的唯一的妹妹,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无法给你自由。”

  莱茵说道,为了保护剩下的这个妹妹,为了给血族这个受到诅咒的族群送葬,为了复仇,他要忍受,忍受屈辱,忍受痛苦,忍受……遗忘。

  “这个地下墓穴足够的隐蔽,我会让你睡去,然后离开这座古堡,清除自己的记忆,让我忘记你,忘记克里缇娅的存在。”清除自己的记忆,这是必须去做的,因为以后的他将会成为血族的长老,受到长寿者的关注,如果不这么做,缇娅的存在必然会被发觉,“直到以后的某一天,有人打开这座棺木,你才会醒来。那个时候,也许我已经死去,又也许我已经不再是现在的我,也许我已经迷失,在岁月的长河中疯狂。我不会记得你,不会记得自己有克里缇娅这个妹妹。你必须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依靠。”

  克里缇娅默默无语,她必须接受,因为不止是对她,对哥哥而言也是异常痛苦的决定。

  “对不起,无能的哥哥只能留给你这样一个孤独的世界。”

  兄妹二人轻轻拥抱,然后莱茵的手在缇娅的额上轻轻拂过,年幼的女孩就这样睡去了。

  莱茵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了妹妹的额头。

  “我的妹妹,希望在未来,你可以遇到成为你依靠的那个人,那个人比我更加优秀,比我更加爱你。我渴望你能成为那个人所爱的极致。”

  擦去了依然挂在克里缇娅脸上的泪痕,莱茵在石棺上滴下一滴血,那是他身为第五代血族的强大血液,他希望这滴血液能保护他的妹妹不受危害。

  石棺闭合,莱茵关闭了通往地下墓穴的路径,用身为血族长老的力量将所有的线索掩盖,确保即使是失去了记忆的自己也无法发现。

  然后,他召集了城堡中所有的仆人,向他们下令,放弃白蔷薇堡,所有人向东方迁徙!

  奢华的白蔷薇堡被放弃了。

  莱茵施展了血族的力量,让蔷薇们疯长,暗绿色的荆棘把白色的城堡缠绕得严严实实,掩映在树林中,让人望之生畏。

  站在远离白蔷薇堡的山巅之上,望着妹妹沉睡的所在,莱茵轻声自语:“默默的等待绽放吧,白色的蔷薇,你将是盛开在火焰之上的最圣洁之花。”

  他闭上了眼睛,血红色的力量涌上自己的大脑,莱茵进行了自我暗示,当他再一次的张开眼睛时,克里缇娅这个存在已经从他的记忆中永远的消失。

  “真是难受的感觉呢……”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莱茵发现自己正在流泪,这是让他无法理解的。

  记忆中,他已经找不到自己流泪的原因。

  他只知道,他的妹妹夏洛洛是意图毁灭血族的怪物,而向伟大的长寿者大人,同时也是他的尊长的奥贝里斯献出那个终末之女的他,得到了来自议会的器重。

  “为什么要流泪?我已经是长老了,是奥贝里斯阁下麾下最尊贵的人,将要前去东方统管那里的血族,我为什么要哭泣?”

  明明这样的告诉自己,然而,莱茵的眼中依然溢出眼泪,他的心灵,好像缺失了一角。

  (楔子 初始篇 完)

  (天使篇 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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