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讲完。”我鼓励着面色苍白，瞳孔中带着冰冷怒意的何闻笛，“我是怎么犯案的？”
她沉重地喘息，盯着我胸前的紫水晶挂坠。
“果然，您的明日之眼无法用来听声音。接下来的对白您没有用能力提前获知，对吗？不然我就成小丑啦。”
“……可以这么认为，讲下去。”
她点点头。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从一开始就盯上向桐和那个绑架犯了吧。就算想成你挑动了富二代的犯罪欲望，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我不置可否，“那么？”
“动机……也许是，在占卜活动中与向桐发生的冲突。我知道她沉迷这方面的事情。”
“——那姑娘见识浅薄又愚蠢，我讨厌她。”
“于是，就发生了绑架事件。我和吴筝认为摄像头发生了奇异的故障，但那不是真的——你预测到我根据录像资料查访罪犯，提前一天删除了档案。比起破坏摄像头，这种做法简单又高效。”
“……我还在想，你今天上午九点为什么重翻摄像资料。原来在查这个。”我说。
自己一直被超能力监视着的事实，没能让何闻笛动摇。
她大概早就知道了吧。说起来，和那姓吴的男孩也是用电话而非短信联络呢。
“与你的预测相同，女孩在富二代手上遭到了非人的折磨。让你失望的是，那个富二代最终还是会被捕，女孩也没有死亡。”
“他太蠢了。”我冷漠地说，“操纵着未来，让一条狗去杀人都比他强。”
“因此，你决定自己动手，策划了这次事件。有什么没说到的吗？哦对了，我周五能那么顺利地找到富二代，大概也是因为你放弃了对他的预言保护吧。换句话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和他那天的行程。”
“……哼。”
“然后，尸体在凌晨被发现、警察搜索公园毫无收获，也是自然的了。你不需要留在公园，简单的自动打火装置不难制作。把孔明灯放在尸体上，在上面再覆盖一层薄雪，让它在凌晨定时打火。孔明灯飞起来的时候，尸体上的雪也一起带走。”
“残留的雪片看起来只是散落的碎冰渣，不会让人想到尸体一直埋在雪里。下面和周围等厚的雪，也加强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照你这么说，孔明灯我是没法回收了。飞到哪里就会露馅吧。”我问。
“就算露馅也是周夏的锅，更何况，你其实可以回收吧？和我一样的方法，用‘未来一天’也就是十分钟，在公园里到处找啊。”何闻笛说，“当然，可能你也做了些别的工作，比如在临时藏匿尸体的山顶拴上线连着孔明灯，让它先飞到塔的正上方再被风带走之类。因为不熟悉能力的运作，我就不多猜测了。”
“好，你说得足够细致，”我说，“真该让周夏昨天就把你烧死。”
“你做不到。”何闻笛强硬地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自己不露面，利用预言操纵其他人做的事，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吧。比如，你自己也想不到方法的事就没法达成，周夏赢不了吴筝。对吧。”
“对。”我打个响指，“而你也赢不了我。你没证据，对吗？”
“证据在，吴筝那边。”何闻笛说，“用MP4指挥他找的，是谋杀发生前几天，抛尸点附近的照片。你没注意他的行动，因为听不见未来的声音；也因为你以为和其他助手一样，他也不过是一次性用品，对吗？”
她冷冷地注视着我。
“——抛尸的位置，本来有个大雪堆。”
“是上次下雪时清洁工扫雪，堆积起来的，在冬天会保持很久。什么人有动机把它扒掉呢？不是游客，也不是公园的工作人员，而是要利用那里本来就有的雪，把它作为支撑尸体的方便平台的，某个人吧。”
我冷笑。“那又如何？”
“仔细想想吧。和向桐认识的事实，入侵交通摄像头的痕迹，与富二代和周夏联系的记录——应该是文字记录，因为你需要利用未来视斟酌词句——以及，不像你这样无懈可击的，作为共犯的女孩。之前只是没有人关注而已，一旦因为这个雪堆而修正了抛尸时间，能指向你的证据要多少有多少。”
“开什么玩笑……”
“你才是，别开玩笑了！以为只有自己是特别的吗？”
何闻笛的话，刺中了我心中最为高傲的自尊。
“不过是用超能力作弊而已！在暗室戴着夜视仪玩捉迷藏，这种事连小朋友都瞧不起吧！”
“闭嘴！”我吼道，从怀里掏出加装了消音器的美制M9走私手枪。
指向何闻笛——并没有，而是原地转身，向侧后方的衣柜连发三枪。
血雾溅起。大男生失去意识的躯体，裹挟着染血的衣物从衣柜中滚出来。
三角眼，粗壮的身材，脏兮兮的衣服，一脸怒气。谁来着？哦，对了，是蠢货丫头的小偷男朋友。
“你——！”何闻笛的声音终于变得惊慌。
“看来还得暴力解决，嗯？”我说道，“从死角偷袭是不错，但你们最该做的事是选好目标，蒙昧无知的凡人！”
“听起来，好像你不是凡人一样。”何闻笛恨恨地说。
“不止是特别那么简单……”我说，“掌握了未来就等于神。你是不会理解的，你们是不会理解的！你跟那个死无全尸的丫头一模一样——谁给你的资格，与我平等！”
我大步走上去，掏出散发着该死的刺激气味，沾满了氯仿的手帕。何闻笛想要逃——愚蠢。看到了未来的我，用枪指住她的太阳穴，她果然如预言一般停了下来。我控制住她，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
她没有挣扎。取而代之地，她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臂。未来的影像一瞬间消失了。
哦，对了……她无聊的超能力。
复制与夺取，几乎与我的力量相提并论，但只缺了一点。
“——只可惜，你复制的能力中，没有一个能与我对等。不是吗？”我笑着，感受到她的手臂失去了力气，手里握着的东西掉到地上。手机？无聊。
未来的影像回到我眼前，我懒得弯腰，稍微用能力检查了一下手机。
没什么特别的，没有通话记录、没有短信也没有文字上的改动。还是那些备忘录，以及几期历史、综艺方面的短文。——和我上次在预言中杀死她，并检查手机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你没能利用好这短暂的优势。”我嘲讽地说道，无视地上正在死亡的三角眼小偷，扛起何闻笛的身体，离开了她家。
——那个同样拥有眼睛的男孩会在五点五十进入屋子。我能杀死他，可惜没兴趣。
雪降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