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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I’m calling!”

  转眼间ICE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而我几天后也要拖着行李箱返校了,自从ICE走后,我都不太记得我是怎么度过这一个月的,只知道自己整天浑浑噩噩,一连好几天都闭门不出,用爸妈的话来说就像鬼一样,什么声音都不出。闺蜜们看不下去的时候,她们就会硬闯进来把我拖到外面,用她们的话说,就好像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所以他们一直都很担心,怕我想不开。我并没有想死的心情,只是难过,不想出门而已,我承认,对于ICE这件事这个人,他走了对我的打击很大,他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真的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隔壁的客房里还残留着ICE的味道,他呆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闯进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笑他的生气他的调侃他的混账他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勉强自己睡着,和他相遇的那一天的事一直不断出现在梦里,我只能蜷缩着身体,让眼泪尽情流淌,因为只要流干了,就不会再难过了吧,我是这么想的。

  有几次在黑暗里闭上眼睛和另一个我聊天:“呐,为什么不能连我的记忆都拿走呢?被留下的那个,是最痛苦的啊。”我跟她说。

  “如果能让双方都舒坦的话,就不叫代价了。”她抱着我,“时间总会抚平一切的,小黎,没事的,还有我。”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能跟他告白就好了,告诉他,‘从遇见他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他’,但是当时我只有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我想这样是不是可以在他心上留下一点点痕迹呢,我有呼唤过他无数次的痕迹。结果我还是太天真了,他就这样的,消失了。”我依偎在她的怀里,“这样我好痛苦,我也想忘记他啊。”心又开始“呼”地一声沉了下去。

  在一个月里的异时空里,ICE走在银色的世界里,自从他回来之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父母之后,他们大吵了几天后,总算又决定将王位坏给他的哥哥,这样他又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所以他的心情有些轻松。而他现在打算冒险去焰之国找炎,他记得他和炎大打了一架,为了彻底解决恩怨,但是中途他好像昏死过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炎已经走了,他觉得很奇怪,按照他和炎的恩怨,要是自己昏死过去的话,炎一定会杀了自己的,但是他却完好无损。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缺失了很重要的一块,至于是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他能确定的就是,他昏死的那个时间段一定发生过什么,而且,他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打算去找找炎,顺便,也修补下多年前的错误吧。

  在他刚踏入焰之国的领地时,就听到一个消息说,上代国王没挺住去世了,然后炎王子顺利继承王位,炎刚当上国王时就想全国宣告他的决心:要让焰之国迎来真正的和平和幸福。炎还大整改法律法规,整治那些妄图再次发动战争的战争狂热分子,大家都在说炎是真的为人民着想的好国王,都在为今后美好幸福的生活而欢欣雀跃着。着个消息让ICE惊讶无比,因为在前不久的恶战里,炎完全不会是这样想的,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ICE直接潜入炎的房间,把正在批阅文件的炎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是ICE的时候,他明显很生气:“我记得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最好给我赶紧滚出去!”

  “等等,先不要这样,我搞清楚就会自己走的。”ICE连忙阻止炎想叫侍卫的动作。

  “你要搞清楚什么?”看到ICE这样,炎也只好坐下来打算听听看他想问些什么。

  “我的记忆好像出现断层了,所以,那天我们决战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Ice也坐下来,问道。

  “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吗?”炎有些不自在,但是还算镇定。

  “我只记得我们打了一架,然后我就昏死过去了,然后醒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然后现在发现你居然转性了。”ICE简明扼要,因为他的记忆就是这么的简明扼要。

  “我哪里有转性啊你个混蛋!嗯哼、其实呢,是因为一个有异能的人类女孩让我突然醒悟的。”炎有点脸红,为了掩饰他的不好意思,他连忙咳了几声。

  “人类女孩?你到底在说什么啊?”ICE听得一头雾水。

  “看来那件事是真的。”看到ICE这样,炎小声嘟囔着,他想了想,起身靠近ICE的脸,直盯着ICE的眼睛看,严肃地问他:“ICE,你是真的不记得她了吗?你是真的忘记那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了么?你昏死时候的记忆真的一点都不剩了么?”

  ICE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推开炎的脸,重重点了点头,说:“我是真的想不起来!”炎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按下呼叫铃,然后两秒后侍卫冲进来,炎指指ICE,然后ICE就被一群侍卫抬起来扔了出去。在ICE被扔出去的同时,他听见炎在后面说了一句话:“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忘记她。”

  “好痛!!该死的炎!”ICE揉揉自己被摔痛的屁股,嘴里咒骂着炎,但是心里却五味杂陈,炎和虚的反应是一样的,说的话都那么相像,难道我真的跟一个人类女孩有相识过吗?ICE想起了那天的那个女孩子,会是她吗?他问着自己,但是他不确定,如果他真的认识那个女孩的话,他为什么会忘记她呢?但是那个女孩真的有给他很熟悉的感觉,虽然这感觉很飘忽,但是他确定就在心里的某个深深的角落里。他边走回雪之国边努力硬逼着自己回想那个时段,他是真的有一些记忆断层。

  ICE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虚正好在泡茶,他看到一脸愁苦的ICE,便询问他到底怎么了,ICE一把抓住虚的肩膀,开始摇晃他,嘴里不住地说着:“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为什么会忘记她?”虚被ICE摇晃的各种头晕想吐,是在受不了了,他一把甩开ICE:“主人,停下!”ICE还处在混乱中,被甩开之后,他就抱着自己的头悻悻地坐在沙发上。

  “虚,帮帮我,我真的很想想起来,这样子我很痛苦。”ICE突然抬头看向虚,满眼里都是痛苦的哀求,虚一下子心就揪紧了,他顺势坐在ICE的身边。

  “主人,你现在先放松下来,不要这么紧张,闭上眼睛慢慢回想,我会握着你的手,然后产生共鸣,也许能带你回想起一些来。”虚抓住ICE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感到ICE在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相握的手散发出了一些光。

  ICE感觉自己走在一个黑暗的通道里,两边都是从小到大的记忆胶卷,他快步超越很早的时间段,来到他打算离家出走的记忆前站定,然后凑上前慢慢摸索着,就在他被炎打伤随便选择了时空落下去的片段,到他进入树林里召唤虚的片段之间,有着很奇怪的裂痕,这个裂痕不大,但是却不能将这两个片段融合在一起。ICE继续摸索,果然也发现多处的不和谐的裂缝,果然有被人强行夺走的迹象,他看着那些裂痕,心里蓦然腾起一股无比的怒火,他开始大叫:“到底是谁,是谁随便夺取我的记忆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ICE的声音回荡在记忆的走廊里,一声声的回音都是他的愤怒。

  “因为这是等价交换。”ICE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他连忙回头去看,但是根本看不到,“我为了救你,答应了那个女孩的献祭,以那些有关于她的回忆为代价,然后将你从地狱拉回来。ICE,你要活过来,就必须要忘记她。”ICE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面对着传出那个声音的方向,“ICE,这是必然的命运。”

  ICE颓然跪坐在地上,原来自己曾经死过,曾经一度在地狱里徘徊着,而那个女孩,竟然为了救他而甘愿牺牲掉与自己有关的记忆,因为自己,那个女孩甘愿选择被遗忘。ICE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些湿润,他抬手抹了抹,原来是眼泪,他只觉得心里有很大一部分缺失了,空落落的疼,而这种疼是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对了,灵魂!ICE突然想起来,既然那是重要的东西,就算脑海里的记忆被强行夺走,但是充斥着心灵碰撞的灵魂记忆是不可能消失的,既然曾那么近距离地相处过,她就一定还在我的灵魂深处!

  “虚,你在吗?”ICE试图呼唤着虚的灵魂,只要灵魂一旦共鸣,他就能帮助自己。

  “我在,主人。”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听好了,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肯定被封存在我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你帮我找找,既然是重要的人,她一定会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和光芒的。”ICE简单地给虚讲了讲流程,然后两人便分头寻找起来。灵魂深处的记忆很繁杂,因为灵魂本身就是一个很繁杂的容器,所以他们找了很久,却什么都没发现。

  “主人,如果再找不到,我俩就难出去了,而且我们的灵魂共鸣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我现在维持都很困难。”虚的声音响起,ICE顿了顿,然后吩咐让虚断了共鸣联系,这样至少能让虚完整地出去。

  “我一定要找到她,找不到就不出去,虚你就乖乖呆在外面吧,如果找到的话,我还需要你在外面把我拉回来呢!”ICE的声音很坚定。

  “好的主人,请一定要找到。”虚说完这句话,就断了灵魂共鸣的联系。

  ICE不停找啊找,当他找到心脏附近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给我记好了,我叫黎歆玥!”ICE愣住了,他屏息细细听着,然后又有声音传来,这次声音大了一点:

  ——“还有啊谁允许你叫我小黎的?”

  ——“如果,是我们先遇见的话,会不会又不一样的结局?但是也只能是‘如果’了。”声音又变大一点。

  ——“ICE,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

  ——“ICE,是不是很疼?真是的,为什么要接下那个火焰混蛋的大招啊?还说我是笨蛋,你不也很笨蛋啊!”

  ——“ICE,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这趟浑水我是潜定了,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直到你解决那些烦人的事,而且有你在,我很安心也很安全,我知道,我俩都会活下来,都会有无限好的未来的。”

  ——“ICE,这不是你的错,你们那个时候都还只是孩子,而上一代又给了你们这么沉重的负担,你们只是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而已。不管是哪个世界,活着从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当那些重大的选择时刻来临的时候,我们不能够逃避,要学会直面那些,然后选择你所认为对的那条路。”

  ——“不要死啊ICE!!!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声音已经变得很大,但是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ICE正在奇怪的时候,一阵阵呼唤由远及近地响起来,直直贯穿了ICE的心脏和灵魂,那是饱含深情和悲情的告白,那一声声呼唤自四面八方响起来,深深震撼了ICE的一切:“ICE——ICE——ICE——”

  眼泪渐渐漫出ICE的眼眶,他感受到了那种连灵魂都颤动的呼唤。

  ——“ICE——ICE——ICE——”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ICE颤抖着张开他的嘴,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深情的呼唤:“小黎……”

  ——“I’m here,I’ll be here for you if you’re calling me。”

  就在ICE记起了一切的时候,他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快速地拉扯着,等他突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好好坐在沙发上,眼前是虚担忧的神情。ICE激动地抓住虚的肩膀,开心地说:“虚,我已经记起来了,一切都记起来了!”虚看着ICE笑得就像个孩子一样,也开心起来,因为他是为了守护ICE的笑容才决定成为武器,而那个能让ICE露出这样笑容的女孩子,他也愿意一同守护。

  “那就赶紧去找她吧,让她等太久可不是绅士所为,主人。”虚拍拍ICE的肩膀,ICE点点头便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小黎,你要等我!”ICE有踏上了时空穿越的路程,他心里一直在想着我,然后这样强烈的思念将把他带到人类生存的时空,再一次降落在我的面前,一如当初相遇的那样。

  我一个人坐在候车厅里,等待着去学校的车发动,候车厅里吵吵闹闹的,有小孩的哭声,有老人的絮叨声,有情侣的甜蜜交谈声,有游客的询问声……有时候我觉得候车厅就是一个小型的人类社会,包罗了所有人的去处和归处,走出去的还能回来,反之亦然,但是那个人一旦走了却不会再回来了,连同记忆一起。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味,是我那么熟悉,那么喜欢又那么让我难过的味道,它只专属于一个人的,我最喜欢的那个人的!我慢慢回过头去,在逐渐睁大的瞳孔里,映着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啊,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ICE还是那么微笑着向我走来,眼里满是温柔深情,他走到我面前站定,我的心里满是汹涌的感情想要迸发出来,于是我立马站起来冲进了他的怀里,然后用力拥抱着他,不管这样是不是会把他的腰勒断,我只想要把他紧紧抱住,最好把他镶进我的身体里,然后再也不要让他离开我。

  “小、小黎,你轻点,我、我快喘不上、气了!”ICE的声音有些痛苦,但是他的臂弯却温柔地环住了我。

  我还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倾诉呢!我哭着埋怨他:“你为什么就那样走掉了,你那时都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就算忘记了我,你也不能那样头也不回地走掉啊!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啊?每天都会想起你,想起你的时候,心就特别痛,痛到连呼吸都停止了!为什么我也不能像你一样,忘记掉这些,那我也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ICE听完这些话,就用手托起我的脸庞,我看到他眼里都是歉意和难过,他说:“对不起,我忘了你,对不起,我忘了那些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对不起,为了救活我让你付出了这样的牺牲。但是,我还是回来这里了,因为你已经深深刻印在我的灵魂上了,所以,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真是抱歉了。”他温柔地替我擦去了泪水,“对了,我记得我答应过你要实现你一个愿望的。”

  “我可以现在说吗?”我看着他,他点点头。“我的愿望就是,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不要再离开我了,可以吗?”我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任性的愿望。

  “这个嘛……那就没办法了,就让我们一起走到时间和生命的尽头吧。”ICE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到我一脸又欢欣鼓舞又有点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又笑得一脸温柔。

  我开始相信了,人们常说的如果你能遇见一个人,那就是种缘分,如果能与对方结下深深的羁绊,那就是命运使然。而我也开始确信,ICE就是那个人,那个我人生中最想要的未来,那个我生命中的唯一。

  “……I'm calling,我曾经存在于此的证据,想必如今也残留在你眼中,I'm calling,违逆着这封闭的螺旋,我们即使痛哭嘶喊,即使终将消逝,我们依旧算是活着,我们依旧不曾离去。”

  

   IAmCal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