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昆仑太虚境，剑光四起，直上神宫，不断有失去法力的昆仑弟子从浮山上打落下山，姜宓手中的殷灭不断吸收周围的灵气，昆仑山的灵脉已失，所有人的法力都在衰退，唯独姜宓的法力在汹涌的增长，已经无法用普通的金丹、元婴来形容她的修为，只有几乎源源不绝的魔气袭来。
“她是……姜宓师姐？”一名弟子惊愕，“怎么会这样。”
“不，她不是姜宓师姐。”另一面弟子大声说，“她已堕魔道，身躯被心魔占据，不再是姜宓师姐了，赶快后退，据守昆仑天顶，召集所有昆仑弟子摆下星辰大阵。”
昆仑神宫都燃起了火光，姜宓没有只是挥动殷灭剑，就击退了阻挡她的昆仑弟子，径直地走上了九十九重昆仑神宫的台阶，面对着昆仑神宫的大门：“昆仑老儿，你们不出来，却派这些弟子出来送死，就是你们正道门派的作风？”
大门缓缓打开，四名长老各持仙剑而立，“昆仑立派三千年，却有此一劫，也是天道无常，注定是仙道诸子百家的一场磨难，尽管如此，作为昆仑一脉的弟子们，也会死战到底。”
“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姜宓抬起了赤红的双眸，“抵挡我？昆仑早在三百年前就该亡了，后悔吗？你们用三元宝灯重塑了篱鸢的肉身，可她仅存了一缕元神却不如当年强大，最后还不是一样被我控制？”
冲天的魔气爆发，昆仑山的天空已经是一团黑色的漩涡，周围的灵峰浮山像是陨石一下坠落，御剑的弟子失去灵力，从天空中落下，带着哭号，昆仑仙境此刻却像是人间地狱。
“这是我们当年的错，也是天道轮回，自有它的宿命。”长老目光灼灼，一挥剑，四人摆出剑阵，“凡人求道，也是求命。”
“你们说的那些大道难懂。”姜宓冷笑，“又岂会知道，不如堕魔，这才是力量。”
她举起殷灭，一道剑光如柱一般冲上云霄，天空中如雨一样的碎剑落下，摧毁着昆仑神宫最后的灵脉所在。
“天地之间，正气长存。”为首的大长老。剑光一凌，“师兄弟，结阵。即使我们难逃此劫数，也向苍天证明我们的道。”
“是！”四大掌门各执仙剑，身上的道家真气迸发，一瞬间魔气消退，一丝金色的光辉落到昆仑，挥洒到每一个昆仑弟子身上，神色决然。
“那就来吧。”姜宓转动殷灭，剑身上一瞬间燃烧了起了黑色的光焰，“你们这些正道，也该亡了。”
风轻云淡。
姜宓睁开了眼睛，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昆仑山，但是那些残破的大殿映在眼中，处处透着血腥的味道，她退后两步，踩到了昆仑弟子的尸体身上，吓得喊了一声，可是周围空寂，无人回应她。
此刻，在昆仑中，站着的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姜宓捂着头，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要钻出来，她忽然大声喊：“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唉……”一声叹息。
“谁在那里！”姜宓心中一惊，回头却看到一只猴，“酒猴儿？”
“你有大难了。”酒猴儿说，“昆仑被魔道屠了，整个仙道正派都要完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姜宓往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着手中的剑，“我师父，我师父呢……”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酒猴儿一副很犹豫的样子，“你的师父……死了。”
“怎么会！”姜宓一把抓起了猴子，“我师父修为那么高，她怎么会死？她不是……”说到这里，姜宓忽然一愣，她也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昆仑天池的时候，她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走过，但是前面朦了一层雾，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恍若前世的记忆，因为她在那层雾中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篱鸢，她仿佛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但姜宓并没有听清楚，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这如炼狱一般的昆仑山，无任何一个昆仑弟子存活，她还能记得昨天，和一些人练过剑，有时几个昆仑弟子会在树上偷偷看她，又或者带她下山，喝几杯陈年佳酿，包含着各种讨好的小心思“师姐、师姐”的叫着。
真的是如梦境一般的记忆在脑子混乱起来，这不是她记得的昆仑，它已经毁了。
“你还记得那个叫苏慕的人吗？”酒猴儿两条腿凌空蹬着，“他是魔道徒啊，杀了你的师父，拘束你师父的元神，又在剑上下了咒术，诱骗你破了昆仑灵脉，他便带领魔道弟子杀上了昆仑，屠了昆仑派满门弟子……”
“不可能……不可能……”姜宓后退着，手上的剑也掉到地上，她捂着自己的头，像是要回想起什么。
“他屠杀昆仑弟子，又压制了你师父的元神。”酒猴儿叹息一声，“你师父为了保护你，已经魂飞魄散了。你想想，那个人，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好人吧，来昆仑定是有所图谋，其实我也知道，他本是蜀山弟子，可未曾想，他竟然投了魔道。”
“苏慕是为了……他师父的事情么……”姜宓回想起了，“难道他想与仙道为敌……”
“就是他！”酒猴儿厉声说，“你的仇人，你要杀了他！”
“我……”姜宓垂下头，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握紧了拳头，却没有感觉到杀气和愤怒，就想是下了什么决心，“我的仇人！”
“你要去找他，你要杀了他。”酒猴儿挥舞起手臂，“魔道徒攻破昆仑以后，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蜀山，我们去蜀山！就能找到你的仇人，杀了他！”
“蜀山。”姜宓看向远方，手一动，殷灭自然从地上回到了她的手上，“好，去蜀山。我一定要找到害我师父的人，我要为师父报仇！”
她的双眼骤然变得赤红，杨剑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飞往天空。
“等等……”酒猴儿抓耳挠腮，“还有我啊……”他在底下喊了一会，也就放弃了，只能看着那道流光飞向去了蜀山。
“不过也没关系。”他忽然又发笑，“昆仑派的老道士都死完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他张开手，发出尖啸的叫声，声音不绝，一直回荡在整个昆仑山。
而后，整个昆仑山都开始震动，湖水中心出现了涟漪，树木不断的震颤，落叶像是下雪一样地飘，更不可思议的是昆仑的雪山之地，风雪忽然转变的方向，仿佛倒流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忽然间改变了。
天空中，像是乌云一般的密集的鸟铺天盖地而来，那些鸟声齐鸣，犹如海浪一般凄绝的鸟声，如同一场狂欢围绕在一起，在空中旋转。而大地在颤抖，山中各个洞里的野兽都钻了出来，有些从泥土中，有些从石缝中，更有一座巨山，睁开了像是人一样的眼睛。
那些传说中的灵兽都出现了，有可以把山绕一圈那么大的武功，有从山泽之中窜出来的大蛇，有是河水当中爬出来的巨龟，四足像是撑天的柱子，雪山上的灵狐成群的在一起飞奔，冒着风雪，露出九条尾巴。
这些灵兽们齐聚曾经是昆仑派占据的昆仑之顶，四处的断垣残壁上已经站满了各种灵兽，低沉地吼声中仿佛在交流着什么，但目光无不是兴奋至极。
“还没有结束。”酒猴儿站在原本是昆仑神宫的柱子的高处，现在这根柱子已经碎裂成了四节，“昆仑山上，除了昆仑派，还有天道宗和人道宗、琼华派和瑶池宫，这些都是修真者占据的地方，如今昆仑灵脉已毁，那些修真者的法力会慢慢消失，我们可以重新返回故土，把人类，赶出去！”
“把人类，赶出去！”听不清是什么灵兽的声音，但是声音极其老迈，却也不是所有灵兽都能发声，但他们都听懂了，各自发出欢快的吼声。
“来吧，这个属于我们的时代。”酒猴儿低吼着，“我们回来了，先是昆仑，后是蜀山，直到……整个九州大地！”
仙剑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