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的我决定抓住世界的尾巴

  琉璃——古法琉璃,亦称琉璃。琉璃是在1400多度的高温下烧制而成,经过十多道手工工艺的精修细磨,整个过程纯为手工制作,在高温1000℃以上的火炉上将水晶琉璃母石熔化后而自然凝聚成高贵华丽、天工自拙的琉璃。其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我杀了人,本就一无是处的我,如今还背上了除平庸之罪外的又一罪名——杀人罪。

   在庭审上,我站在被告位上,看着法官一本正经的判处了我死刑,我本并没有特别的感情波动,心想着也不过如此,但是,当我看到旁听位置上的母亲掩面哭泣时,我感到愤怒,我,并不想就这样背负着这样的罪名死去。

   我还是死了,带着愤怒无能为力地死去了。

   在子弹打穿头颅的那一瞬,我这毫无意义的一生如同电影倒放一般出现在眼前。在其中我看到的尽是让我自己都厌恶的自我。

   在那之中,我突然看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那朵蓝花,其色彩令我心生憧憬,无法抑制。

   像我这种无用之人,死后进入地狱也无可非议吧。

   但我忍不住不去触碰那朵蓝花,如梦如幻,就像是在我这杂乱成灰色的心上涂上了崭新的蓝色。

   就像是触碰到世界的尾巴,那一瞬,有如重获新生,但那是转瞬即逝的,就像是再诠释“美丽之物都会在最美丽的时刻死去”。

   我死命捏住,捏住的却是镜花水月。啊,又像是从前那般,不论我怎么拼命,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与之应对的回报,不如放手吧,就这样死去,像个窝囊废一样,和从前又有什么不同呢?只不过是又一次无能为力的放弃罢了。

   于是,我松手了,用力之后松懈的感觉让我像从前那样安心,但是,汗水布满手心,果然,我还是想要再次伸出手,触碰那美丽之物啊。

   所谓珈蓝,也是会瞬间倾倒之物。我不甘心,愤怒,渴望,堵塞在心房。“想要触碰星辰,那就踮起脚尖吧。”不知是谁在我耳边这样说到。

   “踮起脚尖也只是站立于石子之上。”我自我嘲弄般的回口。

   “所谓星辰,也不过是石子。”

   我试图撑开厚重的眼皮,看到的也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你有着犹如星辰的瞳孔,这也算是石子吗?”

   本想着反驳,却做不到。

   “紧握着我的手,就让你见识一下所谓触碰星辰也不过是捡起石块。”不知名的声音笑着说到,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感,让我好胜羡慕。

   我伸出手臂,虚无缥缈之中有着些许温度的触感。

   “睁眼吧,看看这死后的世界。”

   “吞尽五大洲饮尽三大洋,可惜身无双翼与手足徒叹对天空无可奈何,吾为世界蛇。名为耶梦加得。”

   “睁眼吧 堕落先生。”不知名的声音指引着我,“看看吧,所谓星辰也是触手可及的。”

   睁眼所见,星尘漂浮在空气中,暗淡的四周闪耀着无数色彩斑斓的光团。

   如梦似幻的紫色,耀眼夺目的绯红,神秘莫测的深蓝,纯洁无瑕的素白。

   它们悬浮在我的头顶,旋转着,飘动着,就像是万花镜一般。

   “踮起脚尖吧。”我下意识地寻找声音的主人,却不见其影。

   我感觉到她握住我的手指引着我伸手向上。

   我抓住一颗深蓝的尘埃,期待着它能有着那蓝花一般变幻莫测的颜色。

   “你手里握着的就是仙女座哦。”

   “不过是一粒星尘,怎么会是仙女座?”像是被她糊弄了,我带着些许怒气说到。

   “所谓星尘,不过也是有这一粒粒尘埃构成的,手里握住了来自仙女座的尘埃,为什么不能说触碰到了她呢?”她慢条斯理地说着。

   “再看看四周吧,毕竟这里除了美景,便是寂寞啊。”

   环顾四周,高大的云杉和冷杉遍布此处,虽然四周黑乎乎的一片,但那抹绿色依旧醒目。

   树木之下,各种野花盛开于类似早熟禾的矮草上。其中有着紫色和深蓝色的矢车菊,橘红色的鹤望兰穿插其中,淡紫色的薰衣草点缀于其中。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稀稀落落的开满四处。

   “很美吧。”她刻意把声音拉的悠长,我感到了其中的苦闷与孤独。

   “没有那多蓝花啊...”我不识趣的说出这句话。毕竟那朵蓝花,可谓是如琉璃般夺目啊。

   “哦,你说那盛开于世界的尾巴的那朵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变幻莫测的色彩,让我痴迷。”

   “既然痴迷,那就去看看吧。”

   “你认真的吗?我...”

   “既然想着追求美丽的事物,那就踏出第一步,毕竟这里可是死后的世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死掉了...”

   “......”

   “我们脚下踩着的,便是世界,那朵花,盛开在世界的尾巴。”

   “世界还有尾巴?”

   “所谓世界,便是这冗长的世界蛇啊,吞尽五大洲饮尽三大洋。树木就是它的鳞片,星尘就是它的毛发,我们不过是站立于蛇背上的渺小存在。”

   “那么,你又是什么呢?”

   “我也只是死去的人而已,无数次,无数次,连绝望也做不到的绝望。如今,我等待着自身的灰飞烟灭,不过在此之前,让我们去看看你所追求的珈蓝吧。”她刚说完,我面前便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她头上因带着兜帽无法看清面容,白金色的秀发规整的梳理在披风外,但披风下修长瘦削的身影可以看出是一个身材娇好的女性。

   她伸出手,兜帽之下那双闪烁着有如绿宝石光芒的双眼直视着我,“走吧,让我们去抓住世界的尾巴!”

   “你的意思是无论死亡多少次都会重生在这片森林吗?”

   “是的,只要你还未放弃追求的东西,不然就会变成幽魂。”她漫步在花草中,跳动般的步姿给人以十分灵巧的感觉。

   “他们弥漫在森林荒野,遇见你我这样的“活物”便上前袭击,你要前往的地方离这里可是十万八千里,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幽魂呐。”

   “那就没有重生在这里的人吗?”我看着她蹲下摘下一朵绯红色的小花。

   “不要小看我们啊,我们可没有这么容易就死去“她回眸看着我,眼里透露着不屑。

   我识趣地闭上嘴,不再多问。

   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她又开口到“虽然你会一次次的再生,但是很遗憾,肉体的机能不会再有所长进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肉体就被定格了,不论你再怎么锻炼它,它也不会有所成长。”

   “那死后还有什么类似副作用的地方吗?”我追问到。

   “不会,你所积累的经验就是这里的财富。”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犹豫后闭口不言。

   “痛觉依然存在吧...”

   “没错,所以死的次数越多越容易变成幽魂,等到对痛觉麻木时,人的追求也就逐渐淡泊了。”

   她又随手从头顶的枝干上扯下一片针叶,“在这片永夜的森林里,你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游魂,其中,有着更加可拍的东西。”

   我接过她丢来的一块金属物,仔细一看是一把在刀刃上刻有奇特花纹的匕首,匕首的握把上缠绕的麻布可见其年岁久远。

   “这里到处都会有这些圣遗物,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也不重要,我们需要的只是减少自己的死亡次数,我们只是肉体能力弱小得可怕的人类,只有靠着这些利刃以及其使用技巧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你会用剑吗?”我把玩这这把精巧的匕首。

   "如果不会的话,我早就成为游魂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必须自己去积累的。"

   她见我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脸,又开口到"其实也就是那样,不论到哪里我们都是最弱小的,但是却又能活到最后,很奇怪,仅仅有经验是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我想,支撑着我们的是那叫做人性的东西吧。"

   "所以,先学会如何挥剑吧,知道自己的极限是活下去的根本。"她又从披风下取出一把标准的双手剑,上面一样刻满了奇特的花纹。

   "所谓圣遗物都刻有花纹吗?"

   "是的,这些花纹也就是创造的语言,我们无法理解,但却可以记录,所谓赝品也能有所作为,记住它们的样子,再自己刻画在没有花纹的武器上也能当做圣遗物使用。"她随意挥砍了几下,其中动作的娴熟干练可见一斑,“这把双手剑上的花纹的意思大概是冻结以及流血,只要刺入敌人的血肉就会使其血液往伤口喷涌并顺着伤口处往里面冻结,可谓一击必杀。”她脸上洋溢着满足与骄傲的神情。

   “那这把匕首呢?”

   “生命的轮回。”

   “什么意思?”我一脸的疑惑。

   “只要是还有生命力的东西,你刺入其体内就会吸取其生命并治疗使用者。”

   “拥有一击必杀的剑与如此无赖的匕首,你还有害怕的东西?”

   “很遗憾,赢的前提是你能打到敌人。”她的脸上写满了哀愁,“这些花纹是最高级的创造的语言,是无法人工复制的,所谓赝品也能有所作为也只是复制一些极其简单的语言。如果武器落入敌人手中,我们会死得更加容易,这两把武器也是我在很久之前得到的了...”

   “我们有着许多无法战胜的敌人,花纹的刻印在武器上也是有着限制的,圣遗物上刻有的是中级到上级的语言,使我们无法复制的,我们能复制的也就是像“穿刺”这样的低级语言,而且还需要有刻印的工具。”她一边解释一边摆出双手剑的架势。

   “一把武器上有着的花纹最多只会有三个,但是这种武器只存在于圣遗物中。即便有着花纹,依然有着很多能轻易杀死我们的东西。”她看着我并暗示我上前攻击她。

   “我们能做的,便是在极限之中运用骗术寻找破绽,他们那些自大的家伙唯一留给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一步踏出,地面稍微下陷,我一步踏出,地面猛然下陷,裹挟着一往无前的突进上前,确认握紧匕首后将重心前移想着靠着体重的优势将她压倒,但是她将身体后倾轻易的躲过我的刺击,我站稳时她已经将剑尖抵着我的脖颈。

   “笨蛋,永远不要做出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大动作。”说着她用剑身敲打我的头。

   我无奈地摸了摸头露出尴尬的笑容,她又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教导我,“面对敌人时,永远不要直接冲上去,最好的方式是等待对方耐不住性子先打过来,然后用最小的动作试探性的回避和反击。”她转过剑柄把剑递给我,并让我把匕首给她。

   我接过这把双手剑,木质的剑柄握着十分舒适,蓝白色的剑身,护手上还雕刻有玫瑰的图案,在其冰蓝的剑身上的花纹让这把剑更像是礼装的艺术品而不是一击必杀的杀人剑。

   她跟我拉开距离,示意我再次往她进攻,

   我放慢脚步慢慢地与她拉近距离,我看她只是手里拿着匕首,双手自然的垂放着,丝毫没有战斗的架势,经过刚才的一瞬,我自然没有蠢到会相信她无所防备。

   虽然从来没有拿剑的经验,但我模仿着她刚才的架势,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抵着护手上端使剑身水平横放于半空。

   我一边回想着各种曾阅读过的关于剑术的书籍,一边在她周围周转。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她投来欣慰的眼神。

   “就是这样,一定不要出击。”她伸出手示意让我把剑给她。

   她摆出刚才的架势,“我给你示范一下所谓的试探吧。”,她微微抬起右手的前臂,让剑身抬起,左手迅速地从护手上端移至剑柄末端,右腿后移半步距离,将重心稍微前倾,剑身十分迅速地向前挥砍了七公分左右。

   “你来试试。”说完她把剑递给我,“记得试试自己最多能够挥出几下,了解自己的极限十分重要。”

   我学着她的样子,摆好起手的架势,轻微抬起右手前臂,然后左手移至剑柄末端。

   大概挥出七下就感到手臂酸痛了,我不得垂下双手。

   “七下吗?嗯...你以后要考虑的是,让战斗在四到五下结束,让别人摸出自己的极限是致命的错误。”

   “四到五下?怎么可能。”

   “对于我们有机会杀死的,都是一剑的那瞬间,而其他的那些存在,是我们无论挥砍多少次都无法杀死的...”

   她从我手中取回双手剑,放回披风下隐秘的剑鞘。

   “那把匕首你暂且先拿着,我们往深处去吧,游魂聚集的地方便是寻找圣遗物的地方。”说罢,她再次环顾四周。不论看多少次,这样的景色都不会腻,黑夜之下,色彩斑斓。

   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步姿,不禁觉得她或许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当我们穿过一片灌木丛时,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生物的味道。

   她伸出前臂示意我停下。我们蹲伏在灌木丛中,“这下麻烦了,是半死状态的游魂。”

   “半死?”

   “也就是还存在些许意识,说得直观点,就是他那还没空掉到头里,还保留着武器的使用方法。”

   “不过这个味道,还真的很恶心啊...”由于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令人反胃的味道我小声说着。

   “先看看这个游魂在哪吧...”说完她也皱起眉头捏起鼻子。

   我和她躲在灌木丛中,四处观望着,等待着这个恶臭源头出现。突然,在我们正前方伴随着类似骨头断裂的“砰!”的巨响,一个白骨上附着着黑乎乎的腐肉的东西从树林里飞出。

   那个东西在地上摩擦滑动了六七米过后才停下来。

   接着一个接近两米高的身影也从刚才那片树林冲出。庞大的身躯把周围的枝干都撞得四处都是,只见他迈着阔大的步子,双手拿着和他相当的黑色大剑往那恶心的东西冲去。

   像是全力一击的举动,他双腿夸张的分开,黑色巨剑斜放在左腰处,在他挥出巨剑时,他脚下的花草都被其力道撕的粉碎。

   巨剑将躺在地上的游魂拦腰截断,那种骨头粉碎的声音让我打起冷颤。我下意识的捏紧拿在手中的匕首,她却淡然自若地将手放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那个巨大的身影穿着跟那把巨剑的漆黑锁甲,即便是黑色,在那些闪烁的星尘的映衬下也有些许反光。

   他弯下腰用那硕大的手握住那个游魂的头颅,我又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怎么办?”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打斗声音太大了,会吸引来其他游魂的,我们走吧。”她将手从剑柄上卸下,起身准备离去。

   我也紧跟着她,但这灌木丛中难免会发出枝干摩擦的声音。

   “啧,你就不会再小心点吗?”还没说完,她就迈着步子跑了起来。

   “喂,喂,等等我啊!”见状我也不再隐藏,一边呼喊着一边在灌木丛中飞奔。

   我听到身后那种只有泥土陷下去才会发出的“滋滋”声正在以极高的频率向我靠近。跑不掉了吗?

   突然出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我回头一看,那个身影离我只有十几米远了,我转回视线时,那把黑色巨剑正斜着插在我前面几米处。

   这种力量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我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慌张,但双腿依然不受控制的发抖。

   “笨蛋!停下来干什么!等着被砍成两半吗!”

  正当我无法动弹时,她又跑了回来,站在我身前。

   漆黑的身影一步步的靠近,他的每一步都散发着让人战栗的威压。

   她拔出那把通体冰蓝的双手剑,摆出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架势,双手持着剑柄,让剑尖朝向左腰后,这个架势,与那个身影刚才的架势十分相似。

   “收起你的剑吧,我无意冒犯,欧若拉的荣光。”

  

  

   幻想的蓝花与剑术的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