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除了他之外,開始行動的人們

  他的名字叫陳傑仁,今年二十歲。

  他自小父母雙亡,靠著遺產和社工、律師和親戚等人的協助長大。

  儘管親戚算不上有用心照顧他、卻也沒有刻意刁難他或對他父母的遺產出手,而且姑且還是做到了最低限度的照料,也協助他獨立到外面生活。

  陳傑仁對他們沒有怨恨,反而認為他們這樣的態度是在幫助自己能夠盡早獨立。

  雖然陳傑仁也隱約覺得,親戚們可能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完全斷絕關係,所以故意讓彼此之間保持互不相欠、也沒有任何怨恨或牽掛的狀態直到最後。

  他曾經聽過親戚們偷偷講自己父母的閒話,自己的父母雖然沒惹出過什麼大麻煩,但在親戚之間似乎很不受歡迎。

  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能夠得到現在這種待遇已經很不錯了……陳傑仁靠這個想法,撐過了在親戚之間被輪流照顧的日子。

  但在陳傑仁終於離開了親戚們之後沒多久,他就被屁孩們給打成重傷差點死掉,然後變成了持火鉗——一個活生生的都市傳說。

  變成持火鉗的隔一天,陳傑仁就明白自己已經沒辦法再過普通人的生活了,於是打算休學和辭掉打工,從零開始摸索新的人生。

  就在陳傑仁因為自己變成了持火鉗而下定了改變自己一生的決定之際,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有其他人為了這件事有所行動。

  *

  葉麗珠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確認昨晚襲擊自己的兩名少年撿回了性命,不禁鬆了一口氣。

  持火鉗離開之後,麗珠就馬上打了電話給救護車,然後馬上離開工地。

  而且為了不惹上麻煩,所以她用的是那些少年的手機,也盡量縮短講電話的時間,甚至講電話的時候還捏起了鼻子想改變自己的聲音。

  就算是襲擊自己的人,就這樣丟了性命感覺也很差。

  但也是因為他們的行徑是未遂,所以自己才能如此輕鬆地這麼想吧——麗珠有這樣的自覺。

  (昨晚的那個人果然是持火鉗沒有錯……可是……)

  經由電視報導,麗珠得知那兩名少年被診斷是陷入失溫的狀態,其中一個人甚至還精神錯亂。

  精神錯亂姑且不提,失溫這一點的確跟持火鉗的傳說吻合。

  但其實就算不確認這件事,看了昨晚那副景象的麗珠早就已經認定對方是持火鉗了,但她還是需要更多的證據。

  因為麗珠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持火鉗會放過自己。

  昨晚麗珠雖然即時想起了「只要拿打火機丟向持火鉗,他就不會追過來了」這件事,但她連丟都還沒丟打火機,持火鉗就直接離開了。

  這就是麗珠感到納悶的地方。

  (不過持火鉗的傳說也有很多地方沒有詳細的解釋,像是被『注視持火鉗臉上的黑暗太久,就會被黑暗吞噬』這一點我先前完全搞不懂是什麼意思,看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才明白。)

  這麼說來,持火鉗的傳說雖然有提到「他會用手上的火鉗從人體內取出一顆小球,被取出小球的人的溫度會下降」卻沒有說持火鉗會襲擊遇到的所有人。

  雖然這聽起來很像詭辯,但也是一個可以切入的方向。

  (持火鉗似乎很入迷地看著從人體內取出的那顆藍色小球,那顆小球代表的就是被奪走的體溫嗎?)

  (對了,持火鉗的舌頭看起來很像蛇的動物,全身也柔軟得就像沒有關節一樣,難道他其實是變溫動物嗎?)

  (那麼他之所以不襲擊我也許是因為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體溫,過多的溫度也會對變溫動物造成不好的影響。)

  (可是能夠把體溫變成那種形象的話,應該也可以不吃下『體溫』,先存放起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吃下去吧?)

  (是沒有儲蓄的觀念嗎?還是說小球裡的能量也會隨著時間逸散呢……)

  麗珠不斷地思考,尋找持火鉗不攻擊自己的理由。

  之所以要做這種事,是因為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說服自己的話,某個可能性就會不斷地從腦海浮現。

  (總不可能……是特地來救我的吧?)

  一想到這件事,麗珠的臉上就不禁染起紅暈。

  麗珠從小就成績優秀、不斷地跳級,雖然現在已經是教授了,但她其實也才25歲而已。

  就學期間一直努力讀書,畢業之後也不斷在職場上努力,並積極參加研討會增進知識學問。

  麗珠雖然不討厭這樣的人生,但卻也沒有時間花費在戀愛上……不,其實只是沒有心思想到這種事而已。

  像昨晚那樣,被突然出現的男人給拯救這種事,對麗珠來說是莫大的刺激——雖然對方是持火鉗。

  如果持火鉗一開始就是以那種形象出現的話,想必麗珠就不會有這種感覺吧。

  但麗珠看到了,持火鉗在「變身」之前,看起來就跟一般的男人沒有兩樣。

  雖然一開始出現的時候看起來身體很虛弱,但現在回想起來,那副模樣反而給人一種「拚命」的感覺。

  拚命地……來拯救自己的感覺。

  (啊——我怎麼會不要臉地這麼想呢!真是的……現在的我甚至還覺得持火鉗變身之後那種神秘又危險的形象也很帥氣,這難道就是吊橋理論嗎?)

  麗珠兩手輕輕地交互捶著桌子,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好這裡是自己的辦公室,要不然這副模樣絕對不能被別人看見……

  就在這時,麗珠的手機響了起來。

  (沒見過的號碼……會是誰呢?)

  麗珠將電話接了起來。

  「妳好,請問是葉麗珠吧?我就明說了,昨晚打電話給醫院,叫他們去工地救那兩個失溫的少年的人就是妳對吧?」

  從電話傳來的,是麗珠不認識的男人的聲音。

  ——其他的人,也開始行動了。

  

   我好像變成都市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