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多可喜,益多可悲

  温莎帝国西境,露若城,诺曼堡。

   “快点,快去叫女巫来。”“唐斯,你小子还坐着干什么!把这灌水送去夫人房间!”“见鬼,纱布在哪!”往昔宁静的公爵堡彻底疯了,像一个刚刚辞职追求“诗和远方”的年轻白领,每个部分都混乱而高速的运转着。

   刺耳的喝骂是洛忆曈来这个世界耳朵里唯一充斥着的声音——当时或许还有诸如“是个女孩”这样的宣告,可这些都被湮没在了老管家的公鸭嗓中。洛忆曈被一个个大人像火炬一般轮流传递,最后由一个衣着简陋的女人带到类似前世“育婴室”的地方喂奶。洛忆曈看着比自己前世不知大了多少倍的胸,故意下口重了些。

   哼,谁教你胸大。至此,洛忆曈的视力才完全恢复。严格意义上讲眼前这位奶妈才是女婴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她的皮肤有些粗糙,但轮廓让人看着很舒服,好似她温柔的深蓝色眼睛。

  说起来,自己还没有还没有见过父母呢。天朝的她,在孤儿院长大。听老院长说,自己的爹妈不要自己了,把2岁的洛忆曈丢在某大型MART的育婴室,从小她没少受其他孩子所受的欺凌,唯独缺了父母的羽翼。洛忆曈推测这个世界的爹娘混得还不错,总不会把自己亲生女儿像垃圾一样扔掉。

   但愿这次,自己能拥有稀松平淡却又弥足珍贵的亲情。

  温莎历498年12月,西境公爵夫人妮娜·诺曼死于难产,公爵的次女诞生。当日,举城皆着丧服。七日后,诺曼夫人下葬,温莎帝国皇帝纽伦斯·约翰·伊丽莎白率当朝各色权贵前来悼念。所有人都观摩了诺曼夫人遗体,感叹红颜薄命——唯独洛忆曈这个杀人凶手没有,她这几天发着高烧,神志不清。

   温莎历499年12月21日,妮娜的一周年祭日兼洛忆曈的命名仪式。

   父亲威廉·唐泰斯·诺曼从主教手里接过圣水,把它们小心淋在洛忆曈的额头。用沙哑地声音向看客们布:“她叫夏洛特·诺曼,古语意为‘拂晓前的花瓣’。”

   今天前来赴宴的爵士似乎有点少——虽然诺曼公爵的封臣都携妻带儿屁颠屁颠跑来表示“老大我永远支持你们家”了。

   “皇后如今也快临盆了吧。”公爵摇晃着酒杯,暗自思忖。这种时候不在帝京而赶来露若城的非西境贵族则明显带有示好之意,冒着被心眼奇小无比的皇帝穿小鞋的风险。

   食客中地位最高的是北境伯爵,外交大臣派崔特·道格拉斯·路。“尖嘴猴腮”是形容他最好的词,那家伙的眼神差不多有一半时间钉在姑娘们光洁的小腿上。派崔特在朝中多次被弹劾,只因他是北境人以及担任公认的肥差。北境一直处于四大公国中颇有微词的地位,前国师曾经坦言:“我宁愿让一只猩猩来参政,也不想让一个北境人踏进御前议会。”

   为什么大家要怼北境呢?原因很简答,因为它那边的人喜欢造反。泰诺·毛·马西莫夫为处理造反问题提供了丰富的理论依据:“······对于那些造反或企图谋反的敌人,我们要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去孤立他们,打倒他们。”

   北境最近一次的“造反未遂”事件是在20年前。在前任北境唐顿公爵兵临帝都城下时,他的契约骑士暗杀了自己,提着主人的脑袋和当时年仅23岁的温莎皇帝谈判。最后骑士被授爵,除唐顿家族被满门抄斩外,任何追随者都得到了赦免。或许是因为和兽人领土接壤,他们生来就流着叛逆的血液。

   “诺曼大人,借一步说话。”派崔特充分发挥灵长类的优势,窜到公爵跟前。

  “大人,昨天有一颗紫色的卫星划过西边的天空。占星师都说这是不详之兆啊,您可要看好小夏洛特了。帝国里可是有很多人对她的出生嚼舌头呐——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诺曼公爵本以为他是为秘密帮自己走私来的一箱魔力水晶敲竹杠,谁知竟听到了如上言论。

  在温莎帝国民间一直有这样的说法:让母亲难产而死的小孩是转生的恶魔,会给整个克里安大陆带来灾难。不过温莎贵族一直对非教会的旁门左道嗤之以鼻,派崔特更是出了名的唯物论者。他的提醒,怕是含沙射影啊。

  那么,以侯爵的立场,威胁帝国存亡的又是什么?难道是北境?诺曼公爵刚欲发问,油腻的中年人却微微一笑,飞快地钻进人群中。

   洛忆曈并不知道,在遥远的东边,温莎帝国皇都帝京,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违反常理地也被命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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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京,皇帝寝宫

   皇帝全然没有一国之君的风度,笑得像个睿智。他俯下身子,亲吻怀中刚出生的婴儿。“小心点,别玩坏了。”王后在床上有些担忧。“不会。”纽伦斯睿智地回答。“蛤,你看她还打我。”纽伦斯抚摸着刚刚拍在自己脸上的手。“宝贝,我们给她起什么名字?”

   “玛格丽特(古语:日落后的蝴蝶)。”

   “好,我这就把教皇从床上拎起来给女儿命名!”皇帝兴高采烈地说道,丝毫不在意又挨了玛格丽特一巴掌。

  

   公爵的骑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