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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的忏悔者(三)

   虽然脱离了佩什利安的梦境,但时停却笑不出来。四周静悄悄的,但荒诞却不褪色。

   他还在梦境当中,或许也不是。老实说这场梦很是莫名其妙,一重接着一重。这种被支配的感觉令时停很不爽。他左顾右盼,脚下影子温顺的蔓延成一条黑色的道路。时停略微眯眼,慢吞吞的踱步。

   一无所有的世界…如果末日是世界毁灭,那么第一个崩坏的就是畏惧孤独的人。人们时常会想,自己与命运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命运掌控的是人还是生活。时澪曾经说‘手握命运的人被命运支配’。

   其实对于时停来说,被掌控并没有什么。人生而被迫,只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罢了。

   他叹气,沿着路走了许久…

   没有人为他指明方向,这孤独的消磨足以让人心生退意。

   ‘啵’

   时停寒毛冷竖,侧身翻滚了两圈。一柄腐朽的剑突然从地上冒出,直指他的心脏。他左手撑地,如浪涛般的影子呼啸而出,将时停托高。

   “…诅咒者?”剑口吐人言,“吾名…碦卡什金…忏悔者碦卡什金。”

   剑柄处涌出蒸腾的热浪,闪烁寒光的利爪划破空间的屏障,紧紧握住剑柄。随后升腾的波动扭曲,显露出模糊的庞大身影。

   时停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理,避免战斗才是首要的方案,但从它的出场,很难看出谈判的可能。他将手伸进影子,抽出其貌不扬的剑。

   怪物终于在时停警惕的时候显露了全部的身形,羊头高高昂起,发出低沉的咆哮。它瞪着血红的眼睛,“罪…轻视…冷漠…”

   “哈,来自梦的忏悔者哟,请相信我们不是敌人。”时停把剑垂地,表达自己不想战斗的意愿,“我与你一样仇视看轻弱小的人,我们…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

   “没错,我们不是敌人,我们都信仰梦之真主耶梦伽德,为她献上祝福吧我的朋友!”

   “梦之…真主,”它歪过头,“耶梦伽德…”

   “对,梦境的女神,带给人们沉睡的…”

   “吞噬…耶梦伽德…”碦卡什金举起剑,曲起膝盖猛的发力。它庞大的身躯竟然像没有阻力一样冲锋。

   时停不是没有预想过谈判的失败,但他绝没有想到这个怪物对梦之真主的敌视。身为梦境生物竟然会敌视耶梦伽德?

   时停背过剑,从影子上跃下。脚跟微转踢碎影子,借着反踢的相对力后窜,碦卡什金已至,它高举着剑,狠狠劈碎影子。

   “罪恶在黑暗的里头,”寒芒与黑影交错,它欺身而至,与时停交战在一起,“这黑暗是光的影子…生而背负眷福的人…活在光中。”

   “叽叽歪歪的…”时停卸去横劈的力道,“说什么呢!自称忏悔者的你,凭什么要求别人忏悔!”

   再次接下攻击,时停乘着一点空当后跳出战圈。他平举双手,他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自己的近战不占优势。

   “来自灾难的丧曲啊,吹响吧!哭丧巫妖!”空气中回荡起悲伤的哀鸣,沉重压在时停的肩膀。时停闭着眼,沉重的力量渐渐褪去,就像和他分离开来,鼻尖飘来淡淡的香味,在空中凝实。

   出现在他背后的,是一个垂着嘴角的女人,她穿着灰色的有些漂白的裙子,像是丧服,怀抱着不详的镰刀。精致的脸上被哭泣的眼泪遮挡了美丽。

   “哭丧巫妖,拦着它!”时停下令。

   女人顿了片刻,然后横持镰刀,悍不畏死的冲上。她娇弱的身子在怪物面前渺小的如同蝼蚁,但却将碦卡什金逼退了两米,镰刀与剑碰撞,光影交叠,仿佛奏响的战歌。

   “零点!”时停退在他们十米的地方,高举着剑。那一刻,仿佛火焰灼烧了世界。自时停脚下升起红光的阵盘,飞舞的光点将苍白的梦渲染。

   碦卡什金被拖住了脚步。潜意识的本能告诉它那道光很危险,甚至能一下夺取它的生命,它对女人呲牙,狠狠甩出左腿。凶狠的力道打在女人的小腹,将她踢飞。

   “啊…”她忍住疼痛,受身立住,身体微微颤抖。

   “哭丧巫妖!报丧!”时停果断下令,他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魔法。他没有想到怪物的实力超脱了他的预计,现在已经容不得他犹豫。

   女人双手合十,做出祷告的动作。她悲伤地对碦卡什金微笑着,哀鸣回荡,仿佛凝滞了时间,任凭碦卡什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它只能愤怒的咆哮。

   “时间祭祀!”硕大的金色时钟伫立在他身后,冷汗已经沿着脸颊滑下。他必须再快点,报丧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必须在这之前完成仪式。

   “影祭祀!”

   碦卡什金艰难的活动手腕。它盯着巫妖,剑已经举起。它强忍着压力,骨头因为重力发出咔咔的声响。

  它狞笑,奋力掷出剑。

   破风的音爆震响,剑在巫妖眼中愈渐放大。

   ‘噗呲’

   剑贯穿了她的胸膛,但她子然不动。她嘴角已经溢出血,白裙被触目惊心的红染湿。

   “最后一分钟…”时停低语。

   金色的时钟已经转过了三分之一,只差最后一个祭祀。时停放下了手,和女人一样双手合十,“我记忆中的希望啊,闪烁你璀璨的光芒吧…巫妖祭祀!”

   女人放下了双手,看向了时停,眼中闪动着感谢与微不可见的爱意。她裙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如同一条巨兽将她舔舐。悲伤…化为了飞灰。

   时针指向了零点。

   刹那间,白色的世界开遍了紫罗兰。

   时停松了口气。他站起身,直视咆哮嘶吼的怪物。他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包含紫罗兰花香的空气,“欢迎来到,我的寂静花园。那么,来审判吧!”

  

   时间诅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