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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

   冰冷,潮湿,充斥着腥臭的腐烂气息。时停把过长的袍子缠着腰间,走在像下水道一样的走廊。很难想象有人会把总部设计的这么奇怪。昏暗的烛光渲染两旁绘画着狰狞人脸的石柱,如同鬼叫一样低沉的咆哮隐隐约约向不速之客发出警告。

   时停停下脚,左手握住提灯,右手对着空气挥出一拳,对着一旁的家伙吼道,“安静点!”

   “och!”吉尔维勒捂眼,“你这家伙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吗!啊我的眼睛,眼睛瞎了~”

   “那就不要做那些事不就行了,”时停一脸无语,然后又感慨道,“怎么卡伦布就把你这个笨蛋派过来了呢。我还以为会是娅卡维来呢,真没用。”

   “我的少爷,你以为我想来,你自己说说你做过什么。我能来就不错了。”吉尔维勒瘪嘴,“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在暗杀的时侯炸掉整个街道,你以为侵略呢。”

   “我觉的我做的,很完美。”他对自己竖起拇指。

   “问题就在这里。”吉尔维勒鬼叫,“你完美的行动完全是在排除别人的情况下吧!伟大的死之支配者竟然莫名棋妙替你背负了杀戮者的称号,修斯他都自闭了知道吗?”

   时停果断的补上一拳,“安静点。”

   “och!你绝对是故意的!”

   时停也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行走在走廊。

   他们走到最当头的门前,俩人点头示意,分别拿出面具戴上,然后推门而入。

   大厅比外面还有昏暗,模模糊糊的人影三两凑成一桌,也没有交谈,整个大厅透着一股子墓地的压抑感。时停略微扫了一眼,朝着吉尔维勒点头,一起坐在比较靠边的桌子。

   “有认识的吗?”吉尔维勒压低声音,偷偷问。

   时停摇头,“都很陌生,不过应该不是教会的新人…可能很大一部分是和你我一样的外来者。”

   “咳…”

   时停转头看向首座的人,和所有人一样完全看不清脸。但咳嗽声却显出他的苍老。

   “感谢诸位鉴临我鼠疫教会…当然,我会很高兴大家称呼谱法教会,毕竟我们并不信仰老鼠。”

   席下响起窃窃的笑声。

   “很好,老实说老朽不太喜欢安静,这会让老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么…正事,就像诸位知道的那样,无尽龙岛开城了,我教已经派教众探查过…情况很不好,众多的龙裔失踪,而且…”老人顿了一下,时停觉得他看了自己一眼,“而且埃亚波普已经开始崩坏。”

   “哼!区区诅咒之民!”下面有人怒骂。

   “真是一群怕死的东西。”

   “埃亚波普…唉,该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难办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把他们绑到岛上,敢反抗的就打断他们的腿!”

   “问题是从哪儿找啊。”

   “诸位,”老人开口道,“我们不要忘记时之一族的存在啊。”

   时停脸一沉,他有预感,接下来说的绝对很不妙。

   “时之一族可是拥有献世之卷的诅咒种,他们一定知道龙裔们的下落,”老人发出阴冷的笑声,“只要他们交出来,不光这次的危机能解决,而且还能监视其他诅咒种的行动,这不是一举两得?”

   “…只是,时之一族毕竟有两个源阶的家伙…”有人犹豫的开口。

   “放心,他们会同意的…对吗,时停少爷。”老人抬手,高声说到。

   众人哗然,看向老人知道方向。

   两人一下成为焦点,时停示意不安的吉尔维勒,盯着缩在黑暗的老人,“你身上有血的味道,混血种?”

   老人身体一僵,无奈的赞叹,“真不愧是时间支配者,是,没错,老朽是混血种。”

   时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中包含审视和质问。

   “你在好奇老朽为什么会知道对吧。”

   时停点头。

   “这没什么,老朽的姐姐也是诅咒者,血奴。”老人摸索到拐杖,颤巍巍的站起身,“旁边那位…是力之支配者吗?久仰了。”

   “你这老头儿怎么阴阳怪气的,”吉尔维勒嘲讽,“吃塑料袋儿了?没事少吃点垃圾食物,脑子都不正常了。”

   “老朽只摄取鲜血,从不吃垃圾食物,”老人也没有生气,平静的应答,“而且老朽觉得自己不算太笨…和阁下比起来。”

   “哈?老头儿很狂啊,你能接我一拳吗?”

   “很抱歉,老朽不能,也不想。老朽在此不是为了提早感悟死亡的,老朽是为了大义。”

   老人声音不大,却恰好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时停觉得气氛愈发阴沉,但旁边那个笨蛋却已经在不安分的松骨头了。

   “回到最初的问题吧,”时停开口 ,“你想要献世之卷?”

   “不是我,”老人强调,“是我们,这个世界还离不开诅咒种,我们总要为每个生命负责。”

   时停笑了,“这算大义?”

   “没错,大义。为了拯救而舍弃,为了创造而毁灭。在座的各位,我相信大家都不是甘于沉寂的人,我们都是天才,精英。我们知晓的,能做的事将左右着世界,我们是救世主,”他扫视众人,振臂高呼“我们将改变世界!”

   四周突然亮起诡异的橘黄烛光,把大厅照的通亮。时停终于看清了老人的脸,很平凡也很阴翳的一张脸,一半掩盖在面具之下,另一半则表露出来。

   “真是自私的大义啊,”时停冷笑,“让我想起了某个那个无耻至极的教会。老先生,您觉得这样的大义会有人支持吗?”

   “嗬嗬嗬,当然,在座的不就是。”

   吉尔维勒揪住时停的衣服,“喂,你到底在跟他犟什么,我怎么觉得周围的人敌意越来越重了?”

   “你还真是迟钝啊,”时停沉着脸,“很明显他在用我们来唤起他们的共鸣…很高明的谈判手段。”

   气氛愈加沉闷,压抑的烛火铺陈在每一个黑色的人影。老人死死看着时停,眼中闪烁忽明忽暗的火光。

   想象一下在夜里被猫盯着的感觉,总会让人毛骨悚然。

   “做出选择吧,”老人微笑,“共享献世之卷还是与世界为敌?”

   时停绞绕长袍,直视众人,“很抱歉,我不准备体谅你们奇怪的大义。老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献世之卷,但我明确的告诉你,献世之卷只有我们的血才能催动。”

   “那可真是可惜,”老人表示出遗憾,然后再次微笑,“如果是这样的话…伟大的时间支配者,请告诉我们,那些龙裔的下落吧,为了大义。”

   时停皱眉,“知道吗,再次听到这个大义,我心里莫名生出了火气。”

   “喂,别以为是源阶就可以放肆!”

   “也不过是诅咒者而已。”

   “难道为了人类就不能牺牲吗,哼,自私的家伙。”

   时停突然高举右手,人群安静,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欢迎来到我的中庭,”他露出迎宾员一样的微笑,“既然老先生那令人热血沸腾的讲话结束了,那么,就让我们进入第二项活动吧。”

   时停发出比老人还要刺耳的笑声,“我本以为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没想到只是一群缺乏安全感的小屁孩儿。想想吧,他那所谓大义从头到尾有表述出理想吗?

   老先生,我倒很佩服你,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主义竟然被你讲出了伽罗拉科斯大帝出征的感觉。”

   老人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变化。

   “好了,在我的中庭不讲这些。”时停似乎有些无趣,“本以为能普通点打发走你们这些死小孩,没想到你们已经先一步变成绝症患者了,那么…便让我们帮你们解脱吧!”

   “他要杀了我们!”

   “不好!快走!”

   场面突然混乱,老人脸变得很难看,他不敢想像时停竟然这么果断,果断到没有谈判的余地。

   “记得吗,这里是我的中庭,”话音落下,无数枯槁的影子模拟成手的模样,死死抓住每一个人。

   吉尔维勒悠闲的站在一旁,颇有兴趣的看着。

   时停一步一步,脚步声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他停在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面前。

   “不…”男人恐惧的颤抖,“我是玫瑰大公,你不能杀我,不能…”

   时停拿下他的面具,轻轻抚摸他的脸,就像对待爱人,“知道吗,死亡与你的身份从不是对等的关系,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你的身份只是不会让你死于饥饿或是灾难,但不代表你不能死于饥饿和灾难。”

   “嗬…”男子发出古怪的哀嚎,他的眼睛突出,全身的关节,包括指关节都发出噼啪的挤压声。在声音爆发到极致,他所有的关节全部诡异地扭曲了720度,然后像突然改变了正负极的磁铁一样崩飞成一片血雨。

   “啊!”有女人失声尖叫。每个人都被恐惧浇了一头。他们终于明白他们所理所当然认为应该牺牲的诅咒者是他们高不可攀的源阶强者。

   “唉…”老人叹气,他苦笑,“没想到失算了。”

   “你应该可以离开吧。”时停反问。

   老人点头,“我很无奈…棋下的好好的,下棋的人却突然掀了棋盘。”

   “下次再见吧,源之真祖。”无数影子攀上老人,将尚在错愕的他撕成了碎片。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时停向众人微笑。出奇的并没有多少求饶的人。或许他们是觉得,求饶,除了放弃最后的自尊,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个一个,没有任何意外。时停抚摸了每一个人,然后他们便成了扭曲的血花。甚至在最后一个人时,他竟然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时停脱下已经血红的长袍,换上干净的黑衣。

   “话说…你到底要我来干嘛?”吉尔维勒一脸蛋疼的问,“不会是来看戏吧?”

   “…我觉的我需要证明自己不是那种弑杀的人什么的”时停耸肩,“还是不开玩笑吧。你也看到了,鼠疫教会总部空成这样,说没鬼谁也不会信。”

   “so?”

   “无尽龙岛为什么开城,我或许有思路。我需要你帮我守在这里。”

   “哈?”吉尔维勒再次鬼叫,“拜托,你让我待在这个鬼地方,我回去得洗多少澡啊!”

   “嗯…”时停思考,“二十次?”

   “…行吧行吧,滚吧混蛋,”他不耐烦的摆手,“就知道跟着你没有好事。”

   时停微笑,然后看向了老人死的地方。那里没有一丝血迹,只要一块手指大小的血红水晶。

   章外:

   本人要上学了,大概五天无法更新,希望大家理解,感谢。

   两周后应该能保证一天一更,希望大家支持。

  

  

   时间诅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