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木很吃惊，他曾推测过，或许少女不简单，又或许有后手接应。但自己刚才所放挥出的大“意”即使不能现场制住少女，也能留住片刻。而这片刻就足够了。自己的大“意”是集唐人之意志，哪怕是大圣也会被留住。这大“意”对寻常人无用，但对不轨之人却是死手，到时必然有“意”的对峙，然后四方圣人出阵、十大国阵镇压。
再然后，然而，没有然后，没有一点动静。
愚木甚至可以感受到刚才在远处最少有两位圣人立刻将气机锁定到他的大“意”上。
愚木手持十大阵之一，他的敌意自然是大唐的敌意，自然会立刻引起警觉。然而却什么都没有，这股寻常人察觉不到的大“意”顺着风直直击出城外。毫无波澜。
愚木的大“意”是警告，也是指针，它将进犯之人锁定。问题是各方高手的注意力就这样毫无波澜随着那意志一直飘出城外。
没有人会觉得无聊的愚木会真的无聊到随手放出大“意”来开玩笑。
本来平静的长安城出现了诡异的不安。
很多人不知道，重要的是有些人知道的是：
那一刻起，大唐营六百黑甲布阵，三百红衣白马出营，还有千羽弓手，四方铁骑，以及从中稳稳走出的一槊为军的大将军。
大唐营是座活阵。
风起，阵动。
法阁阁主提起了剑，张开了一卷画。
龙门塔下棋的老道随手撒了一把白子，对弈的老道打着瞌睡然后眨眼间消失了，刻字的老道还在刻字。
一时间，四方大人物惊动。
“何地惊乱。”愚木径直掠过水池，拦住一慌张跑来的小弟子。
小弟子看到同是罗星楼的服饰，却不认识此人，想来不是师傅之辈。“师兄，楼前的试金石被人过了。”
试金石最早出自何时已无法考据，但自长安城史记起，这块试金石就存在了。是天下皆知的国器奇物。试金石的神奇之处在于寻常器物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仅仅是划去陈年尘垢留下浅浅白痕已能评入不凡之物。
仅坚硬之名倒可以担上试金石之名，但国器之评却是另一种奇特。
剑斧相交皆有金鸣之声，铁锤敲于铁石也偶有清脆之声。试金石疑有空腹。寻常之人也只是手上之剑发出一声悲鸣，然而，有能之人却能让其金鸣脆耳之声不止。此有能之说并非武力大小，曾有白衣书生手扶金石，金鸣之声由昼入夜方才散去。而那时的白衣连提剑都费力，3年后却一剑止千军。
金石，坚器也，可识才。
愚木明白了之前的喧闹原因，几下掠过，试金石处确有几位寻日少见的长辈。远处喧闹，此处却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金鸣之声依旧清晰可闻。
愚木和其它人一样看着那试金石，一样听着那金鸣。就这样定睛，蹙眉，茫然，释然，最后嘴角翘起，越翘越大，然后笑起声来，越笑越大，在众人安静得眼神中笑得那么突兀而纯粹。
原来她说得顺眼处是这里，自试金石存在以来有多少才人剑者在此试剑。又有多少大能之人在此种下一道道剑意。当然看着顺眼。而且确实此处是阵点，不过此阵点却是真真正正的杀处，罗心阵的剑口。她还真没找错阵点，却也真不可能从此处破阵。
愚木也算明白自己的那股大‘意’为何没有任何阻碍。
原来她真没骗人，
她真没想破阵，只是甩了试金石一剑，然后慌乱翻墙路过。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自己真如她所说是个想多了的蠢货。
愚木大笑着，笑得非常痛快。只是无缘无故想起师兄曾经讲起的一件事，如果看到顺眼的女孩子就一定要上前夸她漂亮，不漂亮也得夸。你这个做梦都只能梦到树叶的愚木找老婆难啊。
她，很有趣啊，没有因为漂亮夸她应该没事吧。
大笑声慢慢转成微笑，愚木上前在试金石上一点，止住了金鸣。
在场的多有身份之人，试金石从未见过破坏，能止声的当然也少有，这位身份自然就出来了，唯有那位年轻的罗星阵阵主才能控制这阵点之鸣。
马上有同为罗星楼的弟子持卷禀告“已鸣金三刻，请阵主定时。”
身为阵主的愚木当然能推算出时间来，提前止声也心中有数。“五刻四分。”
众人心惊，虽说不是那传奇的白衣一昼日，但这个数却也能在最近几年中排得算前。长安城又多了位剑道才人。
“不过如此，记下就是，无需惊动楼主。”愚木转生离开。众人腹意，的确比不上白衣传奇，但能让这位梦入天机的年轻阁主说一句不过如此，却已是夸奖。只是那之前无故发笑，让人不解。
愚木确是知道自己绝没小瞧那少女之意，这个不过如此却真的是不过如此。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刚才那少女说的：
“我在那棵树下随手甩了一剑，感觉还算顺手。”
试金石是在树下，但，
随手？甩？
愚木很想笑却嘴角抽搐。
冬木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