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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暮雪

   四合就读的课堂里大都是一些世俗的人。但这些人之中有个名叫暮雪的女孩。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的白。那尖尖的眼睛末梢总是透露出一股媚惑的情感,瞥向某处的一端。就同龄女孩而言,她的身体发育的很好,已经带有女人的气息。她比四合大了两岁。

  就是这么一个美人坐在课堂上,让无聊的课堂变得不一般起来。起初,周围那些下课就是小混混的学生都在不停地议论她。他们总是聚在一起说她的妈妈跟别人的男人跑啦,或者说她的妈妈是妓女什么的。最后他们干脆大声地说出来,在课堂上说,仿佛要引起那个女孩的注意似的。但那个女孩一声没吭,上课她就专心地听着,下课她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每天都是如此。四合坐在课堂的最后面,所以他经常看到她那落寞的背影。但四合总觉得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归根而言,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孩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罢。常常,四合也会因为见到漂亮女孩而心动,忍不住去看她几眼,希望她能看看自己。有时候,四合会假借些什么事而跑到前头去,经过她旁边的时候去窥探她胸口上那雪白柔和的肌肤,那又细又长却时常低垂着的眼睛。然而那个女孩始终没有瞧过四合一眼。

  就这么过了很久。四合原以为这个女孩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而且还是那种只是错身而过的过客。

  四合第一次跟她说话是在镇子与百叶村之间的桥上。那时候四合刚好就靠在桥栏上写诗。四合靠的桥名叫雨石桥,听说是很多年前建成的。传说这里曾经打过仗,有很多人死在这座桥上面,但四合不知这是真是假。

  “喂!”她就这么叫住他。

  由于声音离自己很近,四合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脸。他停住了写诗的笔,才发现正是那个叫暮雪的女孩。老实说,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她的脸还是第一次。平常看到她总是颔首低眉的样子,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四合这才发现这个女孩长的其实相当秀气。

  为什么这么说呢?她头戴着一顶草编的大边沿帽子,圆圆的脸颊透露出一股健康而活泼的气息,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地直直瞧着他。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纯粉红色的连衣裙,右手边挽着一个篮子。她用一只黑色的小发夹夹住了右边的头发。

  “你是不是叫四合呀?”女孩问。她的声音有如春风,一扫她之前给四合的落寞形象。

  “对。”四合答道。

  “我是和你同一个学堂上的,你知道吗?我叫暮雪。”女孩一五一十地说。

  四合点点头,他没有说“我知道”这样的话,他不想那样说。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女孩又问。

  四合轻轻地说了一声好。随后女孩指了指远方。“就是那儿。你可以带我去那里吗?”朝着她所指向的地方望去,可见白云飘动的蔚蓝天空底下耸立着的绵延群山。女孩想去的地方正是后山。

  “我家就在那儿。”四合平静地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女孩像是中了奖一般,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她忽然开心起来反倒让四合有些无所适从。她就这么瞧着四合,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去那里采药,但是我一个人不敢。我不认识路,而且怕得要死。你知道吗?还有人说那座山里住着妖怪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唉!我一个人在家里想了好久好久,最后才下定决心。”

  “你相信那里有妖怪吗?”

  “不相信。”

  “哦!但那里的确有妖怪。”望着女孩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合一脸严肃地说。

  “啊?你见过?”女孩惊问,同时用手捂住了嘴。

  四合一声不吭地点点头。他眉头紧锁,一脸沉郁,仿佛妖怪就在他的眼前。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一样。

  不知道是被突如其来的语言震惊到了,还是难以置信,暮雪呆呆地站在桥上一言不语。原本开心的面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低下头去,似乎在深深地考虑些什么。

  风吹过原野,摇晃着芒草,也吹起了她的发。在桥的一边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小镇的模样,不过那里热闹的喧闹声都传不到这儿来。这儿十分安静。也正因为太安静了,草原上忽然响起一阵的笑声,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当时暮雪正处于相信与否有妖怪这件事的沉重矛盾之中,同时,她也处在了相当大的恐惧之下。老实说,她很偏向于山里有妖怪这个事实。她越想越觉得有妖怪存在,以至于她好久才听到周围有人在笑。她慢慢抬头,看到四合在旁边一个劲地笑。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骗你的啦。”四合边笑边说。

  暮雪忽然呆了一下,而后脸倏地涨红了起来。为了避免难堪,她朝四合使了一记粉拳。但那力道却出奇的大,以至于四合完全没有意料得到。他惨叫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跌到桥下去。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着急地道歉,一把拉住四合的手,然后追问道:“你没事吧?”

  “你力气好大呀!”四合揉了揉发痛的肩膀,他的身体畏缩着。他想不通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谁叫你骗我……”女孩抿着嘴唇,一脸委屈地说。

  “对不起啦!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可是你把我吓到啦!”女孩向四合抗议,述说她的种种委屈。“我还以为真有妖怪哩!看你那么认真的样子,就跟真的看见过妖怪一样。我差点就相信了。唉!全都是你的错。”

  看着女孩受惊的样子,四合才觉得自己开的玩笑有点过了(当然事实上这并不是玩笑)。他本想说些话来安慰她,但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结果就什么也没说。四合望了望天空,说到底他并不擅于安慰别人。这种心理大概女孩好像也能意会似的,她也陪着四合一起看了好一会儿天空。

  “我们走吧。”四合说道,他把笔和纸放进了一个袋子里,然后背在肩上,朝后山的方向进发。女孩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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