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后是最适宜调试兵装的时间，魔素在这时间段最为活跃。
极不乐意地被牵扯到调试兵装实验的男人，正趴在实验室的圆桌上小睡恩海姆，他在听到第一声鸡鸣便醒来了。
“——哈。”
他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沉吟着伸出手，一边用力揉了揉模糊的眼睛，一边粗鲁地拂过桌面随手拨动上面杂乱的纸张。
“眼镜、眼镜……”
不过一会恩海姆便摸到了自己的圆框眼镜，接着他从手巾袋中扯出一张橘红色的丝绸手套，然后用手指死死按在镜面，上下蹂躏，等到镜面变得干净后，他戴上了眼镜。
眼前一亮地观察着一成不变的实验室，恩海姆又移开清晰的视野，瞄了瞄窗外，假意看着窗外黯淡无光的景色，恍惚间，耳边传来“轰隆轰隆”、沉闷的金属低响。
“开始了。”
他知道，那是魔导虚数引擎运作的声音，于是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从外面的亮度判断，现在还没到魔素活跃的时间，或者说，现在的魔素反应就和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一个性质，是苏醒前最为安稳、最为弱小的时候。
若要进行兵装调试应当再推辞半小时的时间，也就是魔素躁动的时间段才更为稳妥吧？更何况还有许多数据并未采集、素体用兵装还存在各种的未知性，这些都是等待考察的。
就像以素体实验为前例一样，身为科研人员可不能急功近利，纵使知道造出只能在高魔素环境活动的兵装是毫无意义的，但之后再加以完善也未尝不可。
心想阿罕德博士太心急了的同时，恩海姆认为其他研究兵装的科研人员也在盘算着什么。
他摸了摸杂乱的金长发，懊恼地发出牢骚。
“都在急着分团伙费吗……”
任何人都会打小算盘，包括恩海姆，也许在完成这两项计划后，自己会随着退位，在没有贵族接手的第九机关也会很快崩溃，尽管他们并不知情。
他从半个月前就策划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想着等到第九机关安定以后再公布此事，届时第九机关名下的研究成员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自己。
假如一切如他所愿进行的话，那些“可怜”的老家伙们，应该没几个会这里继续“混”下去吧。
以那帮从自己父辈开始就在此为研究奉献的老家伙们的德行，估计等到国王发下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奖金后才会得知此事，之后他们大多数都应该会想也不想就以“曾经的兵装研究者”的名声到任意一座教会学院继续发展，对他们来说，一辈子都无忧无虑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还有一帮恩海姆看不爽的“东郭先生”。
也就是那帮通过贵族关系才得以加入计划，每时每刻都在蠢蠢欲动、所谓沾了光的“精英们”，他们未来的路很长，野心也很大。
那些血气方刚的孩子和达到此生夙愿的老人不同，他们十有八九会留在这第九机关，在军方掺和后的第九机关可谓是一片光明，至少比到教会学院当一介德高望重的老师更有前途。
恩海姆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但是他早已无力支撑下去——单单活跃在贵族斗争中和管辖旧第九机关就足以使他身心俱疲。
就当恩海姆决定撒手不管的瞬间，第九机关会发生很大的变动已是既定的事实，他把诸多杂念抛于脑后，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实验室的私人储物柜面前，熟练地打开储物柜，里面是各地出产的咖啡与红茶。
他看着红茶愣了愣，随即呼出了一口气，把手伸到咖啡的方向。
“还是喝咖啡吧。”
他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上一口自己家的咖啡树出产的咖啡豆泡的咖啡了，自己需要这些精神粮食放松片刻。
恩海姆拿出一罐咖啡豆走到摩卡壶前停了下来，把那罐咖啡豆“啪”地一下随意放到桌面，右手拿起在摩卡壶旁的水壶，左手掀起壶盖，往里面注入目光的同时摇了摇水壶。
“水壶里还有水……这样啊。”
恩海姆为接下来不用劳驾接水而庆幸，他从罐头中挑出咖啡豆，放到手摇磨豆机上，不慌不忙将其地磨成到恰好的颗粒状，磨制完成后，倒入盛装咖啡粉的滤器，磨制咖啡粉在其中显得不多不少，也没有一点洒出。
紧接着拿起水壶往摩卡壶注水后放下，又拿起了装着咖啡粉的滤器，简单地组装着摩卡壶后放到烧壶槽上，恩海姆把手放到水壶金属框架下的魔导石，用指尖往魔导石注入点点魔力，火属性的魔导石焕发出一缕火光，他立刻收手，感受到了异常的炽热，在摩卡壶下的魔导石立刻燃烧了来了。
“功率比以往要大，是魔素引导器的原因吗？”
恩海姆观望四周小声楠楠，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挺在意兵装实验的，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呆若木鸡般盯着眼前的淡淡光辉，陷入思绪细想。
各方面善后的工作在半月以来已经准备充足，出奇的是自己最后为第九机关做的工作时的工作体验是前所未有的顺心。
明明以自己对第九机关的感情来说，就算知道自己准备离去，对于第九机关的接下来的发展完全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但他除了些许担心之外没有半点感情。
就和担心接着下来因为火力无法降低，在眼前烧的咖啡会因此变味一样。
苍穹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