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骑士的复活

  死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祂已经经历过两次死亡,但依然没办法对这件事情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这有点像:你没有办法让一个人形容睡眠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个人可能会回答说,睡起来之后很精神,或者睡得很踏实;也可能会说自己做了噩梦,睡得很糟糕。但那个人其实找不到某种感觉来类比这种状态。所有外在的表征都能被描述,然而偏偏这种感觉却是独一无二,无法类比的存在。而恰好死亡也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但这种感觉真的和深度的睡眠很像,真正的深度睡眠是不会伴有梦的,你的思考完全停止,一切生理活动只维持在最基本的状态。不过,死亡停止的不止是你的思考,还有你的一切生理活动——也就是你活着的标志。

  巧合的是,第一世里,祂经历过最深度的睡眠。那是一次持续47个小时的综合**官手术,然而术后复盘时才发现麻醉拮抗剂的使用出现了错误,实质上就是麻醉剂过量,万幸的是祂那时依旧醒了过来,没有造成严重的临床后果。

  那个时刻,很可能是某个小小的刺激造成的奇迹。原本祂已经全无所觉,神经欺骗了祂的身体,让祂进入假死。但就是在某一个瞬间,祂的意识再度复归,祂意识到祂只是在沉睡,而非真正的死亡,于是祂就醒了过来。

  现在的情况与那时类似,但又有所不同,祂的确在某一个时刻意识到了自己意志的复归,然而这种转向苏醒的过程却没有继续下去。

  也许这是正常的,如果这一切不是祂在那场手术中的迷梦的话,那祂应该确实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确有灵魂这种东西,说不定只是死神将祂这个外来者的灵魂囚禁了起来而已,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这种被幽囚一般的感觉会持续多久呢?祂不知道,睡着的人是没办法精确的感知时间的,这是某种确实存在的豁免,我们都拿它没办法。

  但冥冥之中,祂听到了某种呼唤。

  “That is not dead whi……”

  开个小玩笑,我们肯定搞错频道了,祂听到的不是这个。

  祂确实听到了某处的呼唤,虽然祂无法听清那吟诵究竟是什么,但那呼唤就在祂的耳际。

  “中……洞匹……名……苏……来………”

  祂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是在一片**中起起伏伏,所有的东西都轻柔的掠过祂,但又对祂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但是,压力渐渐的减轻,祂觉得自己好像是正在上浮。

  那个声音仿佛就是黑暗的一道光束,引导着自己。

  引导着祂去哪呢?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微妙,尤其是祂确实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这个事实。也许这就是那场长达47个小时的手术中的迷梦,而祂其实并没有到达过某个应该是幻想的世界,没有经历过所谓的第二世?

  祂的死亡真实吗?或者说……祂真的死了吗?

  祂肯定这一点,祂确实死了,那么这个苏醒又是怎么回事呢?祂应该醒来吗?

  **依旧包绕着祂,但却没有阻拦祂。

  “醒来吧……”

  祂应该醒来,听着那个呼唤,祂突然就有了那种信念。

  不是某种理由,只是单纯的信念而已,祂希望自己醒来。

  祂感觉自己继续向上浮去,那呼唤也就越发清晰了。

  “醒来吧!”

  祂感觉到了真实存在的压力,祂浮到了水面,感觉到了实际的肢体

  存在,依照本能,祂实施了祂此时应该做的动作。

  “咔嚓……”

  耳际传来了压力,祂能感觉到自己肢体上传来的压力。

  这是一条腿吗?

  但感觉上去不太像,不止是它比腿灵活太多,而且也在于,祂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这很奇怪,但又没什么奇怪的。

  “啪咔……轰!”

  更大的响声传来,接着是液体奔涌的声音,祂感觉到了自己被过些在了这些液体当中,之后是一阵疼痛,但并不严重。

  ————————

  奔涌的液体将祂带到了一处小小的水潭里,进入水潭的前一刻,祂的意识开始清醒了过来。比起刚才那巨大且压迫着全身的水压,现在祂只感觉到了背上传来的冰冷。

  祂勉力从不怎么深的水中爬起,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肺部的液体被迅速的排净,呼吸系统重新开始了工作。冰冷的空气涌进器官,然后混着暖湿的气体又被呼出。空气经过声带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但随着祂对身体的逐渐掌握,这种响声渐渐的消失,最后只留下了呼吸的声音。

  喘匀了之后,祂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这是一种与以往都完全不同的体验——睁开了自己的眼皮之后,还有一层黯色的皮层覆盖在自己的眼球上,在将这层皮膜打开后,祂终于看清了周遭的景色和自己模样。

  这儿似乎是一片洞穴。祂站在有自己脚踝那么深的温水里,脚下是一种仿佛沙子般细腻的物质。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些散发着荧光的植物在墙上生长。但即便在如此幽暗的地方,祂也依然能够清楚的视物。背后是自己刚刚待着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周围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

  空气其实并不冷,但祂的身上却是湿的。热量的流失逼迫着祂抱紧了自己,但理想中的温暖感觉并没有出现。于是祂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再是熟悉的双手五指,而是一对五指的爪子,上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鳞片,水里的双脚则同样变成了爪子,大片的鳞片覆盖了自己的整条小腿,直到膝盖。再往上则是仍旧是以前的皮肤。不,其实仔细感觉依然能发现这些白净皮肤上的那些紧密而细小的鳞片。自己新多出来的肢体轻轻的拖在自己屁股之后,那是一条比自己的腿还要略长的粗壮尾巴。祂能看到自己的皮肤包裹着肋骨,似乎自己身上的营养全部集中到尾巴上去了。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不是这根尾巴,祂可能根本没有办法从那个玻璃罐里跑出来吧?

  脚下水潭里的涟漪渐渐消去,透过镜子般的水面,祂看到了自己的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双眼,和其中仿佛枣核一般的竖瞳。以及一张脸颊上带着鳞片的,谈不上精致的脸庞,头顶上还有两只朝前的尖角。直观来讲,祂觉得自己并不很高。

  另外,即使光芒很暗,祂也依然能看到自己**与原来不同——祂见过这些东西,在其它的女性身上。但祂对此并没有任何惊讶,某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告诉祂,她是雌性。

  缺少某些东西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困扰,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似乎这具身体已经使用已久。这真奇怪,要是换了某些别的人,也许他们就正在大惊小怪了吧?或者其实谁遭受了这样奇遇都应该有一阵自我陶醉式的欣赏?她见过许多女性的身体,她们身材各异,但她却对那些身体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至于这具消瘦的身体?那就更谈不上了。她没有那种自我陶醉的兴趣。

  比起那个,她还是对于自己耳际的呼唤更感好奇,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重复那个声音所述的东西。

  “……苏珊……苏珊.来纳卡(龙语)”

  她轻吐自己的真名,感觉到了一阵内心的平静。

  “这就是自己的名字了……”苏珊想到,虽然她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叫做伊戈尔的名字,而且她被叫那个名字时还是一个人类。而且她也记得,更早以前,她还曾经在另外的一个世界作为一个人类过活。但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苏珊,作为半龙人的苏珊.来纳卡。

  但平静之后,她又觉得稍微有点违和,苏珊说不上来是哪。但就目前而言,这似乎并无关紧要,要说为什么的话……

  苏珊的背后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她向后看去,却被炫目的光芒晃到了眼睛。

  

   龙骑士的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