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龙人少女的日常生活(其二)

  苏珊抬起头来向窗外看去,奥古斯特的脑袋就凑在窗户旁边,显然是他敲响了窗户。他将自己的爪子放在了窗台上,看着屋里的少女,等着她的回应。

  苏珊没有让窗户外的大家伙趴在那里等太久,她放下了手上的活计,把窗户打开,冲外面说:“怎么了?”

  “嗯……你现在忙吗?”似乎是看到了少女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场景,奥古斯特小小的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到。

  “不,没什么忙的,我只是在缝衣服而已。”苏珊给奥古斯特看了看自己手边缝了多半的裙子。

  “那菲娜小姐有没有说……呃……就是……你不能外出之类的事情?”奥古斯特没有顺着苏珊指给他的地方看去,而是眼巴巴的盯着苏珊。

  苏珊想了一下,说:“没有。”

  “这还挺好,要出来转转吗?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当然可以。”苏珊笑了笑,答应下来:“我从这里跳出去,你接着我。”

  “不不不!”奥古斯特连忙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从大门那边出来吧,我在那里等你。”

  说罢,奥古斯特就从窗边走开了。只留下苏珊一个人立在窗边,她沉默一刻,叹了口气。

  奥古斯特说的不错,她现在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从这里随意的跳出去。

  苏珊看向了自己的手爪,指垫没有一丝老茧,尖爪也不够锋利。她握了握拳头,并没有出现记忆里那种有力的反馈。现在的身体不是原来的那个,根本没有多少力量。但苏珊却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协调,身体自然的平衡与用力配合实在是顺畅的让她挑不出一丝毛病。然而也正是这种协调和顺畅让她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面是记忆里充满力量的躯体,一面是现实中无比协调但却不甚有力的身体。两面都是如此自然,但两份叠加在一起,却造成了鸿沟般的差距。一种突然的脱节感出现在她的心底,记忆与现实于这一刻分开了。

  她真的能用这双手,再度乘在奥古斯特的背上吗?

  看着阳光下的这双手,苏珊不禁这样问自己。龙骑士想要乘在龙背上,核心力量是绝对不能差的。而不依靠龙鞍的保护乘在龙背上,是一种基本功里的基本功,如果自己做不到的话,那一切不过是种无稽之谈。即使可以,那自己也将成为奥古斯特背上的一块砖,而不是一个有力的帮手和指挥者。

  她接受不了让自己成为迁就挚友飞行的累赘。

  苏珊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来。

  现在想这一切还为时尚早,她有信心恢复自己的核心力量,还有以前的能力。在龙骑兵团中,女性成员、或者半龙人成员并不少,女性半龙人也是有的。作为兵团长,她自然也知道不少帮助她们提升力量的办法,效果一般不差。她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哪怕过程会十分辛苦。

  她褪下了手指上的顶针,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厚一些的衣服,走向屋外,那里有个大家伙在等她。

  她不久就会追上的,她这么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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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珊还没有怎么踏出过这个宫殿般的庞大建筑,来回绕了两圈后,她总算找到了从她住的那一角到正门的路。从那里一出来,她就看到奥古斯特在门口晒着太阳,爪子扒拉着一块地上的石头。

  看到苏珊出来之后,奥古斯特将石头丢开到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在阳光下展开自己的双翅,活动了一下筋骨。当然了,他没有打算带着一旁的少女飞起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坐上来,我载你?”他熟练的放低一侧翅膀,伏低了头,向苏珊问道。

  “好!”少女答应下来。

  60余年的光阴没有在奥古斯特身上留下太多的变化,苏珊踏上了奥古斯特一边的翼爪,扒住他的脖子;奥古斯特轻轻抬起翅膀一送,苏珊便借力跨坐在了底下这个大家伙的脖子根部。尽管奥古斯特已经超过六十年没有做这个动作,但一切依旧行云流水,没有出现丝毫差错。

  坐到地方的苏珊习惯性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抚摸了一下奥古斯特的脖颈。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痕迹,上面的鳞片与其它的色泽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地方没有鳞片。曾经苏珊乘着他刚上战场时,一根劲弩擦着她的脑袋和奥古斯特的脖子飞过,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这条疤痕就是他们所经历的无数战阵的一个影子。

  “坐稳了吗?坐稳了我就走了!”

  “没事,走吧!”苏珊抬起尾巴敲了敲奥古斯特的翅根,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却没想到奥古斯特突然扭过头来,瞪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

  龙和少女对视着,彼此间有些尴尬。

  “呃,抱歉。”奥古斯特先开口,他连忙把头扭了回去。

  虽然他转头很快,但苏珊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丝惊魂未定的表情。看起来,奥古斯特是被苏珊突然的尾巴敲打吓到了,他似乎忘记了背上坐着的不是某位身强力壮的龙骑兵团长,而是一位有着长长尾巴的半龙人少女。翅根可是龙身上最敏感的几个位置之一,类比的话,大概就和人的腋下突然被戳了一下差不多。

  少女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论起来少女和龙都不是生手,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但大概60多年没有载过什么东西,更没有什么会碰到翅膀根部,还是让奥古斯特在此一时有那么一点不适应吧。说不定以后,想办法拿木头做个半龙人用的龙鞍就能解决问题。但现在么……还是让少女和龙彼此都忍耐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比较好。

  她拍了拍奥古斯特的脖子作为安慰,“没事的,我们走吧,老伙计。”

  小插曲没能打扰少女和龙出游的心情。奥古斯特很快就平稳的走在了林中开出来的小道上,成年龙五米多的身长在林地里依然无比灵活。

  “咱们去哪?”苏珊趴在奥古斯特的脖子上,身子前倾握住他的角,防止自己掉下去。她附在奥古斯特的耳际,向行进中的龙问道。

  “我们去森林里稍微深一点的地方,然后从那边运上一些木头回来。”奥古斯特回答道,他微微侧头,龙目宽广的视角让他有能力注意苏珊的有没有趴稳,同时还能看着道路。“等我们到那里,我就把要搬回来的木头装好,我需要你帮我把绳索系劳,然后我再带你回来。”

  “好的,没问题!”苏珊说道。

  不多时,奥古斯特就把苏珊带到了目的地。看到地面上堆放着的大量木材,还有劈削下来的废料,苏珊知道,她该下来了。

  待到苏珊双脚落地,奥古斯特看了看四周,从地上捡了块厚实帆布,递给苏珊后,拿翅膀给苏珊指了个地方。

  “你在那边等我吧,等到我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就叫你。”

  奥古斯特给苏珊指的地方没有什么杂物,只有几个干净的树桩。而显然苏珊自己也知道,呆在奥古斯特的周围只会干扰他的动作,而且还可能吧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于是她也就在铺好坐垫后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看着一边清点搬运木料奥古斯特,苏珊问道:“奥格,这些木头到底是谁来砍的?”

  “我不知道,反正盖农那个家伙说让我来搬,我就来搬了。我猜多半是盖农用亡灵法术召唤了一批骷髅傀儡做劳力吧?”

  “应该是这样,不过为什么不是尸鬼?尸鬼可是比骷髅傀儡来的有力气得多。”

  奥古斯特爪上稍停,他回过身,冲着苏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说:“试着闻闻看,苏珊。你可是龙种。”

  奥古斯特并没有完全停下,反而加紧动作,仍然在把爪上的木头向一边挪去。他还希望能在正午之前把苏珊带会去呢。不过虽然如此,他也还是保持了一点视线到少女的身上去。

  苏珊听罢奥古斯特的说法,让自己沉下心去,仔细的用鼻子深深吸气。

  新鲜的早间空气,刚砍伐下来没有多久的树木的气味,化冻不久微微腐烂的树叶的气味,还有一丝海的咸味……苏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清晰的分辨这些味道,这是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过,苏珊也明白奥古斯特所指为何意了。

  不论怎么去闻,林间都没有那种尸鬼身上浓重的腐烂气味。哪怕是走过,那种气味都能残留上好长一段时间。如果它们确实出现过,空气可就闻不见如此丰富的味道了。

  “好吧,我懂了,奥格,我不会忘掉怎么去用我的鼻子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干嘛不直接让骷髅傀儡把这些东西搬回去?”

  奥古斯特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没好气的笑了笑,说:“说不定只是恶心我呢?”

  苏珊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心想奥古斯特说的还真没错。反正有免费劳力干活,哪还需要再花费那些精力体力和魔力在操纵傀儡上面?况且搬运这些木料对于一头成年龙来讲也不算是难事,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算了,不说这个了,提起那个家伙我就觉得烦,咱们聊点别的,怎么样?”

  

   龙骑士的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