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别生气……”
敦多布多尔济见林棠动怒,连忙起身站好。
“我不生气。”
林棠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两眼,一边伸手拽起他的袖子往外走,一边语气凉凉地道: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再找个额附便是。”
敦多布多尔济呼吸微滞,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林棠察觉到他的动作,稍稍用力拽了下他。
敦多布多尔济低着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林棠心里当即来了气,她松开拉着他袖子的手,冷笑道:
“额附,你长本事了啊。”
说完,林棠转身便要走。
敦多布多尔济指尖轻抖,他快步上前抱住林棠,声音嘶哑地道:
“公主,求您别不要我,别找别人。”
林棠板着脸没吭声。
敦多布多尔济把干涩的嘴唇抿湿,低头吻向林棠的侧脸。
脖颈处传来滚烫的湿意,林棠的心软了又软。
她扬手扶住敦多布多尔济的脑袋,缓了缓语气,轻声道:
“你有伤在身,快去换药吧。”
“好。”
敦多布多尔济遮住眼底的晦涩,红着眼睛放开林棠,转身离开。
林棠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她有些自责,方才她情绪上头时,说了额附最不喜欢听的话。
林棠低眸瞧了眼手上的濡湿,抬脚快步跟上敦多布多尔济。
“额附,你好好养伤,我不会找别人的。”
林棠避开敦多布多尔济受伤的右侧,走到左侧牵起他的手,认真道:
“我只要你。”
“…公主。”
敦多布多尔济身子微僵,他反握住林棠的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林棠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敦多布多尔济闪着泪光,脸上露出傻傻的笑。
林棠扫了眼他眼角的水滴,抬手要帮他抹掉。
敦多布多尔济乖巧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林棠没搭理他的闷笑,她给他擦完眼泪,便拉着他加快脚步了。
当晚。
为了让敦多布多尔济更好地养伤,林棠把他赶到偏殿入睡。
敦多布多尔济试图靠撒娇留下,但林棠“铁石心肠”地拒绝了。
林棠把白日里康熙写的信又看了一遍。
平心而论,在额附是土谢图汗部未来可汗的前提下,康熙说孩子是维护满蒙两族和平的纽带,这话有几分道理。
但不知为何,林棠总觉得康熙没憋好屁。
不然。
她都成婚五年多了,康熙早不催生晚不催生,为何偏偏现在催生?
山高皇帝远的,林棠有心找借口把康熙糊弄过去。
可额附也想要孩子。
一旦她答应额附,那她敷衍康熙的话真计较起来,便是欺君了。
想到这,林棠心里有些燥。
她端起面前的温茶一饮而尽,左手食指快速敲击桌子。
在察珲多尔济时日无多,额附快要回土兀剌河的情况下,生个孩子虽然不合时宜,但未必不行。
毕竟,她和额附不可能不要孩子。
与其等她与额附两地相隔再生孩子,不如趁眼下这段日子,赶紧把孩子生了。
打定主意后,林棠停下手里的动作,静下心来,认真思考她和额附能为日后的孩子做什么。
笔尖轻触宣纸发出阵阵沙沙声,夜悄悄深了。
次日,寅时。
敦多布多尔济轻手轻脚地溜到林棠床榻前,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林棠皱了下眉头,无意识地翻了翻身。
敦多布多尔济直勾勾地看了眼睡梦中的林棠,正要转身离开时,余光扫见了枕头下的宣纸。
他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宣纸拿出来,低眸看去。
纸上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公主和他要为孩子做的事。
林棠写道:她要给孩子个温暖有爱的家。
林棠还写道:她要教孩子赚钱种地,额附教孩子习武射箭。
敦多布多尔济只觉脑子炸开了花,他轻声跪在地上,眼神炽热地看着安睡的林棠,又死死地攥住拳头,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公主,但他却不是个好额附啊。
良久过后。
敦多布多尔济深深地看了林棠一眼,起身出了寝殿。
林棠拥着被褥,又翻了个身。
二月初八。
敦多布多尔济的腰伤全都好了。
林棠算了算经期,直截了当地对敦多布多尔济道:
“额附,今晚要孩子吧。”
“好。”
敦多布多尔济温柔地望着林棠,唇边笑意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