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芳不爱玩故作扭捏那套,她告诉田东说:“董海喜欢你。”
“……”田东没多大反应,也没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làng费自己优质的相貌不找女生风花雪月,却偏偏扎在一个男生身边,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到底是解释了董海这样接近自己的缘由。
没期待过,所以没有波澜。
田东不回避董海,并不思考是不是董海让孙芳来试探他的心意,或者怀疑那是不是又一场嘲讽剧。
10月26号的夜里。
学校体育馆的旁边有处钢琴练习室,对外开放,水泥墙壁,玻璃窗户,蔓延而上的紫色藤萝。
是个艺术气息浓烈的地方,常有学生在那拍照,约会。
外面是草地。
听着里面不是很流畅的钢琴声,看着董海看着他,田东的脸总有些苍白,轮廓依旧散着书页一样的气质,他有1米75,南方男生普遍的身高,只是在董海面前,显得有些矮小。
董海没怎么笑,这样使得他的面容类似潭渊一样,吸人眼球。
田东坏笑地倪着董海,等待董海可能讥讽甚至好笑的表白。
可董海不是表白,而是东拉西扯地聊些篮球的东西。
“你不是喜欢我吗?”田东以反讥的口吻问。
董海看着他不说话,不知道那是不是欲言又止。
全然不是田东以为的讥讽姿态。
风chuī乱的头发,挡住田东一半的表情,尴尬了,或许不是,他本来在开玩笑,也一直在开玩笑。
田东忌讳顾琴为他痛哭流涕的事,也想到huáng丽华的伤心表情。
关于huáng丽华,最近又听到一个消息,她好像追到了这所学校附近,在学校外某个服装店工作。
虽没见过她,田东也觉得这个女生太勇敢了,像个永不倒地的骑士,他开始对huáng丽华产生敬佩感。
“像huáng丽华那样的女孩真的很难得。”田东叹了句。
董海回头瞪着他。
田东不知道他怎么反应那么激烈,被董海推到紫藤萝的墙壁上,被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的伤口还没好吗?你不准备接受任何人了?”
他的气势终于让田东有些难以呼吸,很容易被惹怒,有些事在田东这里,是不能碰的禁区。
田东反手抓着他的黑色衣领,在咆哮:“gān你屁事!”他苍白的脸,越发苍白……
“你希望我接受她?那样你就高兴了?”董海扯着嗓子问田东。
“gān我屁事!”田东推开他,很大的力气。
离开时,三步跨作两步,耳边呼呼地chuī着风,这晚又起了雾,田东的眼眶又开始湿漉漉的。
“其实董海是很难得的男生。”事后,孙芳那样劝他。
田东觉得好奇怪,他们生活在一个畸形的互相劝解的世界,那些话都大同小异,说话的人都满腹诚恳。
这件事被田东的执拗拖了过去,孙芳不会提,他不会提,董海也没有玩消失。
他只是去董海学校的次数少了。
这样,董海就来他的学校多了,骑着单车过来。
田东不会躲着他,没必要,讥讽也好,认真也罢,他的心里本是黑洞一片,什么都可以吸食。
况且董海并不胡搅蛮缠。
他只是过来看着田东,有时候拖着田东骑车出去乱转,有时候田东只在寝室睡觉,他就在宿舍楼下的篮球区打球。
到了饭点叫田东下去吃饭,他不gān涉田东的颓废,顺着他的意,似乎在等待某些事情发生,例如剥开乌云见明月之类的。
第4章004负心
“你跟女生上过chuáng吗?”田东开始扯酒疯,喝了半瓶小二,白酒也不能让他苍白的脸红润。
董海看着他,眸光幽暗:“我不缺那种经历。”
田东笑得大声,仿佛要表现得无所畏惧:“对哦,我问了SB的问题,总被女生围着转,怎么会没gān过那种事。那你跟男生做过吗?”
“你想说什么?”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田东正了声音,声音像蒙蒙细雨,他又喝了小口酒:“我没听说过你有女朋友,当然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或者说女人玩腻了,就是好奇,想玩玩男人是吧?还是我的事也让你觉得有趣?有挑战性?你们每个人都想在我身上践踏一次,是不是?”
董海把田东的酒拿过去,剩下的一半被他一口气喝光了,露出痛心的表情:“不要总觉得所有的人都是你遇到的那个,也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
“是吗?不该揣测,是我的错。”田东不知道怎么在认错,好像在对自己认错。
“哦……你也被甩了,所以你觉得跟我同病相怜,想和我互相舔伤口……”
“……我猜一猜,甩了你的肯定是那个女生,那个叫周思思的,她甩了你和我男朋友在一起,所以你找上我,你想联合我报复他们……”
董海无语,听着田东胡言乱语,高高的个头在他面前压出一片yīn影。
夜排挡的棚子撑在路边,人流量随着夜色的深谙变得稀少,偶尔在身边穿梭的都是单只的车辆,每过一辆车都刮起一阵风和朦胧的尘埃。
田东看向路面的各种垃圾残骸,感叹物是人非,以前,他不被允许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尤其是约会,所以他隐藏着自己的个性,装得高雅。
装和真实,是本质的区别,当真的高雅出现,他自然成了被甩的那个。
这晚,董海跟田东开了个房间。
田东一点都不怕要发生什么,堕落到极点。
“好,我同意,跟你去报复。”他躺在chuáng上大喊。
董海把田东的手脚塞进被子里,再给他灌了半杯蜂蜜水,用热水沾湿毛巾,乱七八糟给他擦了脸,神情烦躁。
“你不上来睡吗?”田东笑着问,像是在勾引他,他想撕破他装模作样的脸。
董海坐在电视旁的凳子上,双手抱胸,拧着眉毛,完全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闭嘴睡觉。”他冷声道。
“又不会怀孕,你怕什么!”田东嘲笑起来,也在嘲笑自己。
董海一言不发,打开电视,在椅子上深沉无比。
田东不为他的君子行为有什么感触,装得了一时装得了一世吗,都滚吧,谁跟谁能有一世。
“装模作样!”田东碎了句,倒头睡了。
第二天,他又回到禁闭的状态,对昨晚的事一字不提,董海很配合,也什么都不说。
看起来,他们还是像朋友的样子。
做朋友最好,撕破那层关系,就真的撕破了。
何况,他们这种状态……董海可能成为他第二个陈世美,他可能成为董海第一个负心汉。
也许是有了一次经历,田东变得越来越无所顾忌,甚至忘了关于董海喜欢他的事。
在董海面前,田东越发无所谓的萎靡。
继续在周末的夜排挡喝酒,董海继续过来陪着,发疯一个通宵,去网吧流làng一晚上,他也陪着,并买好水和食物。
有时候,喝多了,又开房,他又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上,他守着田东,像守着什么信念。
田东开始习惯他这样陪着,也知道自己是容易依赖的蠢货。
“董海。”他回去前,田东叫着他:“以后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董海问,手里推着单车。
田东苦思了会儿:“你让人觉得心烦。”
董海低着头看着单车的轮子发呆,回头下了结论:“不会的。”
“不会什么?”田东问。
“我不会让你烦。”董海举棋不定地犹豫了会儿,又说:“也不愿让你烦,我想你也并不烦我,对吗?”
董海不会字字情切地表白,但总说些令人心头酸楚的话,这让田东又想到了顾琴,那个把爱情挂在嘴边的女生,说得越浓烈,那份感情就淡的越快。
一个清水白菜,一个十全大补汤。
田东的前任就是十全大补汤的类型,追他的时候,说尽了世上所有的华丽词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