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我不知道。”柯栩道:“不过从尤诗婷的表情看来,她肯定是猜到了的。”
绕过照壁,打开褪色的大门后两人朝外走去。
老地主的宅子说是在村子末尾,其实已经靠近村子的边界了,里村里房屋密集处依旧有些距离,孤零零的。
宅子背后便是一片荒草地,再往后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再往深处就是一片灰色的、仿若有生命般的、不祥的浓雾。
走出大门,有一比较宽的土路,昨天他们就是被村长带着从这条路过来的。
宁子善和柯栩商量着早上先去村里转一圈,大概熟悉下地形,转身时宁子善余光冷不丁看见大门墙边的yīn影里好像有一团什么突然动了一下。
宁子善一惊,猛地扭头朝yīn影处看去,发现在斑驳的围墙墙根下居然蹲着两个男人。
那两人一个短发一个光头,颧骨突出,双颊凹陷,就像两个瘾君子似的,瘦到几乎脱相,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短褂和打着补丁的裤子,用一双凸出的眼睛盯着他们。
看见他们似乎是要出门,其中一个短发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真的太瘦了,身上的衣服就像个口袋一样吊在他身上。
柯栩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用半个肩膀把宁子善挡住,冷冷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短发男人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说:“是村长叫我们来帮忙的,这里离村子有些距离,怕你们有事一时半会找不到人。”
柯栩撩着的眼皮动了一下,拉着宁子善走上了土路,短发男人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嘴里还问道:“你们要去哪呀?”
宁子善答道:“我们觉得老待在房里也没什么意思,就想去村里随便转转。”
“那行。”男人快走几步,追上他们道:“村长说怕你们不认路,让我陪你们一起。”
柯栩拒绝道:“我的方向感很好,只要走过一次的路都能记住,不会迷路,你不用陪我们。”
“那不行!”男人用一种qiáng硬地语气道:“村长让我跟着你们!”
柯栩厌烦地皱起眉头,和宁子善对视了一眼。
这个村就这么大一点,他们住的宅子又那么显眼,就算闭着眼睛走都不可能迷路,村长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让人守着宅子,又叮嘱必须跟着出门的人,显而易见,是打着幌子想要监视他们。
至于为什么要监视,随便想想就能想出个一二,不是怕他们跑了,就是怕他们会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
心下了然的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沿着土路走进村里。
这个村子不大,也就住了三十来户的样子,十分穷困落后,基本家家都是低矮的土坯房,篱笆围起的院子,一眼望去满是荒凉的土huáng色。
偶尔会有瘦到皮包骨的村民站在路边,用渴望又克制的目光注视他们,继而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那种无法形容的压抑感就像一条冰冷的蛇在脊柱上游|走,让宁子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按理说,这种山村狗、家禽和猪牛之类的家畜应该是标配,但宁子善和柯栩转了半天,别说家禽家畜了,连动物叫都没听见过一声。
看来这个村里并没有养能吃肉的动物,那大妈每顿饭都给他们送的肉是从哪来的?
“你们村里没有动物?”柯栩突然问。
男人垂着的脑袋小幅度上下晃了晃,算是点头。
柯栩又问:“既然没有动物,那每天送给我们吃的肉又是哪来的?”
听见肉的时候男人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他的喉头难耐地上下动了动。
“是种出来的。”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带着种呼之欲出的欲|望:“必须在庆典撒‘种子’,肉已经不多了……”
说到这他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宁子善他们一眼,似乎是在嫉妒他们每天都有肉吃,但很快他又重新垂下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必须在庆典撒‘种子’,不然我们都会被饿死……”
男人的声音很小,不过离他很近的宁子善和柯栩还是没有听漏这句话,同时不解地蹙起了眉。
宁子善想了想之后问道:“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去看看种肉的地方?”
“现在还不行。”男人说着,再次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期冀的光:“不过等庆典那天你们就能看见了。”
宁子善又问:“那你能给我们看看你们的‘种子’吗?”
男人重复道:“等庆典那天你们就能看见了。”
之后再问什么,男人的回答都是等庆典。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身边又有人跟着,两人又随便转了转,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就重新回了宅子。
墙角边那个光头也已经不在了,这次换了个有着一头乱糟糟鸟窝头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