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邀请

  第35章被邀请

  风轻回房对着一面极素朴的铜镜,看着这张沾着泥土的素净的脸。寺庙之内讲究清净,打扮也得朴素,桌面上除了一面镜子便别无他物。

  她的鞋子衣服上也都是泥土,甚至沾了些杂草,可谓再落魄邋遢不过。这算是她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可她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狼狈,反而有些开心,今天是格外自由的一天。饿了就摘山间的野果子吃,渴了直接饮山间的清泉,李怀臻随身携带了一个炸糯米饭糕,他们一人一半给分了,那点食物竟然感觉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她问:“婷婷,臻臻他回房了吗?”

  玉婷道:“早回了,应该已经歇息了。”

  一想到他,她莫名有些脸烫,随意说了句“那就好。”

  在安民寺的第三天,风轻仪仍旧没醒。风轻扬明白她今天铁定不敢起来。

  祖母不愿家室不宁,与沈欣做了协商,她若不做出什么幺蛾子,祖母也就不把这事告诉她儿子了,反正这事几位妃嫔昨夜听了轻扬的那几句后心里都很通透。后宫本就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能做到皇后和四妃之位的自然比他人更明白表面亲若姐妹实际姐妹相残的这种事。

  皇后对风轻仪已经不抱有任何好感,反倒对风轻扬好感大甚,相信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个能为太子谋福的贵女,同时李怀仁亦在她面前夸了番风轻扬。太子李怀仁从前从不夸其它女子,唯独夸了她。

  风轻扬本在自己房间内逗来福,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紫桑上门来道:“风家大小姐,皇后有请。”

  风轻扬随紫桑入了皇后在寺庙中的房间,皇后半跪在一块明黄色的蒲团之上,正一手持念珠,一手敲木鱼,这也是她在后宫之中的常态。她年岁渐大,无法生育,如今膝下有太子和二公主就已经满足了。太子和二公主虽然都不是她亲生,却是她养大的,与亲生儿女差别不大。

  皇后看见她,放下木槌,让她坐得离自己近一些,并命紫桑拿些糕点给她吃。

  风轻扬乖巧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吃,听见皇后道:“轻扬丫头,你可看出仁儿其实很中意你?”吓得她差点被糕点噎住,喝了两口水才缓过来。

  皇后看她这般激动,道:“慢点儿吃。难道你不中意太子吗?”

  风轻扬忙道:“我怕自己高攀不起。”

  “你说京城的这些个贵女中还有谁比你更与太子相配?”

  “这事……得……估计得(děi)到太子妃竞选后才能确定,轻扬现在不敢胡说。”

  “人人皆说相府的大小姐最喜欢太子,本宫这几日见却觉得未必,轻扬你可是还有什么担忧?”

  “皇后,我与您的担忧是一样的。”

  皇后是六宫之主,就算再爱皇帝,也阻止不了他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独占帝王的宠爱。

  皇后因风轻扬的这番话觉得她与自己相像,问:“轻扬丫头可知四月后是什么日子?”

  “是皇后您的四十岁寿辰。”

  皇后哈哈笑起来:“琦公主都记不大清楚的事情,你竟然记着,不愧是本宫看好的人。到时本宫的寿宴,你可必须要到场。你送给琦公主的礼物她很喜欢,你可别叫本宫失望。”

  风轻扬想,怎么皇后也和太子一样都是来向她讨礼物了?果然是母子啊!

  二公主李琦虽然讨厌她,但是她在公主的生辰宴上送了她一个水晶打造的王冠,女人皆喜欢这种贵重的亮晶晶的东西,李琦也不例外。李琦私下里就将她的礼物拿出来戴了好几回,嘴里嘟囔:“这风轻扬虽然看起来讨人厌,但是送的东西却很讨人欢心。”相比闵敏送的古瓷碗,她更喜欢这个公主王冠。

  风轻扬走出房间,知道自己要刷够与皇后的好感值,就差接下来寿宴上的送礼了。

  在寺庙中住满三天,第四天几人便要分道扬镳。太子对着风轻扬道:“妹妹,若你以后想来皇宫,随时都可以来。”

  风轻扬矜持地说:“多谢太子,轻扬记住了。”

  皇后在马车上唤:“仁儿,该上车了。”小太监安德也催促:“爷,该走了。”

  李怀仁方才恋恋不舍地转身上了皇后的车辇,拉开车帘看她,眼中饱含欢喜。风轻扬亦抬头看他,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眼中却隐含哀伤。

  李怀臻站身后,恭敬道:“主子,该走了。”

  祖母活到这把年纪,知她心里所想,待她坐上车,执起她的手道:“丫头,若不欢喜就别勉强自己。”

  风轻扬不想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特别是面对关心自己的人,道:“祖母,没有的事,太子能与我说上两句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本是愁容,一手抚摸着怀中的来福,一手撩开帘子,看见站在马车旁她忠心的小侍卫,与李怀臻对望,她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真挚的笑容。

  回府后,风轻扬托腮问:“臻臻,婷婷,柔柔,你们说四个月后的皇后寿宴上,我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玉婷惊喜:“小姐,是皇后邀请了你去皇宫参加寿宴了,是吗?”

  风轻扬向来不是个自恋的人,八字没一撇的事是不会这么肯定的说的。

  她点头:“就在昨天早上,当时人多没敢说。”

  玉柔:“小姐想送什么?”

  风轻扬道:“玉如意、雪莲人参什么的肯定有些俗,就是没想好才问你们。”

  李怀臻:“不如就送一幅主子亲手绘的观音图。主子的画艺亦很不错。”

  风轻扬大喜:“还是这个好,本来我还想送个玉观音什么的,但是能用钱买来的东西,总觉得缺少些诚意。还是自己亲手绘制的更能体现心意。婷婷,柔柔,去把我的画笔和白纸都拿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心急,风轻扬脑海中虽然有观音的图像,但一落笔就觉得怎么画都不对,总觉差了许多意思。

  李怀臻提议拿个玉观音放在面前作为临摹之物,有一个临摹物是比刚才好一些,但风轻扬画来画去仍觉得不够好。白纸是毁了一张又一张。

  李怀臻劝:“主子别心急,以你的画技能够画出一幅惊人的画。”

  风轻扬如何能够不心急,难道要让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吗?难道要让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吗?皇后还等着她的礼物,叫她别让她失望,风轻扬觉得压力好大。她不停的画,怎么都没有停手,而她今日的状态不太好。没有状态怎么可能画出一幅好画。

  夜有些深了,两个小丫鬟已经都回去睡了,她觉得眼睛有些疲惫,拿小手揉了揉眼睛,等睁开眼发现手中的笔被人拿走了。

  风轻扬转身看李怀臻拿着她的画笔,心急了,起身道:“臻臻,你快把画笔还我。”

  李怀臻高举画笔,怎么都不肯给她,道:“还有四个月,主子没必要这么心急,今夜已深,再画下去对主子你的眼睛不好。你应该知道你最近容易眼睛酸涩。上次刺绣已经很辛苦,我没拦着,但这次不行。”

  “臻臻,你大胆,怎么能不听你主子的吩咐?”

  他是该听她的,如今只能违背道:“我这么做是为主子好。”

  “臻臻……”风轻扬觉得今天自己的状态虽然不好,但是拿着画笔练练手也是极好的,一定要将那画笔抢回来。

  她又是蹦又是跳的,甚至踩到椅子上想抢回画笔,而李怀臻总能不动声色地避开,她干脆贴着他的身子蹦跳,结果跳得太激烈……

  这时,李怀臻背后刚好是床,已经没有退路,她却猝不及防地跳起来,落地时压在他身上,他一时没稳住被她扑倒在了床上。

  两人四目相对,天雷勾地火,风清扬动了动双唇,李怀臻不禁动了动喉头。

  “你……”两人异口同声。

  李怀臻不得不转过脸去道:“主子,你若是想要我,其实随时可以。”

  “想……”不对不对,她什么时候想要他了?脸羞得通红道,“我想……我想……你把笔还我。”

  她仍旧没忘记抢笔,他也未忘记不能将笔给她,僵持之下还是他力气大些,笔被他拉过去。风轻扬也一并被他拉过去,小脑袋不禁低下,一个切实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她很慌亦很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把唇收回来还是就这样贴着,看他盯着自己蹙了蹙眉头,方才清醒些,将唇收回起身。

  她道:“臻臻,你竟敢占你主子的便宜!”

  李怀臻亦起身,坐在她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唇道:“便宜也占了,主子想怎么罚我?是想占得更多吗?”

  占更多?怎么说的像她是色中恶鬼呢?她摇摇头道:“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那么主子还想要继续画吗?”

  睁眼闭眼都是刚才的那个吻,风轻扬差点将自己的脑袋埋起来,道:“不画了。”这种状态还如何绘画?

  李怀臻将画笔放回,接着说:“那么我伺候主子你睡觉。”

  这话怎么这么容易让人想歪呢?她道:“今夜不必。”他却直接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后道:“主子你总有一天会习惯的,我本就是你的所有物,吻可以给你,身子也可以。”

  风轻扬:“……”瞬间想起来她将他绑回府,逼着他按压了一张合同。合同上写明了他的人乃至生命都归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