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宴结束已是戌时一刻,叶未晴随着家人一起坐上了马车。
而紧随在叶家后面的那辆车上,一位穿着群青色衣袍的男子熟练地走了上去,在马车外候着的小厮没有阻拦,看来是非常熟悉的人。他一掀开帘子,便看见周焉墨面色沉沉端坐在内。
周焉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裴云舟一开口便是能砍头的罪过:“死皇帝老儿,又起疑心了,事儿真是多。”
周焉墨闭目养神,语气冷淡,仿佛腊月的冰:“不疑心才不像他。明日我便上折子,身子需要休养暂不上朝,在家躺几个月,也方便办事。”
裴云舟想起什么,突然乐道:“这次回来他居然没有急冲冲的为你安排亲事,看来真是棘手不好办了,给你安排个好亲事怕你羽翼渐丰,给你安排个不好的又怕落人口舌。”他拍了拍周焉墨的肩叹道,“我都有点心疼你了,不行就找个人凑合凑合吧。”
“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周焉墨脸黑了一分。
裴云舟这才进入正题:“其实云姝挺好的,你出去这两年,她都消瘦了。以前的时候就总往弈王府跑,问她也不说,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裴云姝是裴云舟的妹妹,从小便跟随隐世神医尉迟鸿学习,平日悬壶济世,救了不少人,在盛京内颇有名望。
“看来你很闲。”
“咳咳,明天让她给你看看伤。这两年施针手法愈发熟练了,嗖嗖的。”裴云舟说罢,再也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第5章
翌日,叶未晴起得较早,她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上一世经历过的事情总是在脑子里回放,迷糊中好像自己重生回来只是一场梦而已。后来她qiáng迫自己清醒,再试图重新入睡的时候,又担心和周衡的婚期将近,她还没找出应对的方法来,心里盛的事多,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这一世可不能坐以待毙,任由自己朝着火坑跳进去。
岸芷早上看见叶未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青黑的眼底,一看便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岸芷将瓷杯放在外面,冻凉了之后放到叶未晴眼底滚来滚去。这样滚了几圈,果然乌黑减轻了不少。
岸芷性子比较活泼,总是能想出鬼主意,而汀兰性子更沉稳些,做事稳妥,从不逾越。这两个贴身侍女的忠心不用多说,前世都是因为叶未晴才丢了性命,而她也没让她们享到什么福。
叶未晴翻了翻妆奁里的首饰,里面的首饰数量众多,价值不菲,可是这么多戴也戴不过来,以后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钱,这种身外之物有一些就够了。汀兰看叶未晴翻了半晌也没拿出一支发钗,以为她是拿不定主意,于是便指了指其中的碧云点翠花簪,说道:“小姐,我觉得这个最好看。”
岸芷摇了摇头,指向另一个:“我觉得那支宝蓝点翠珠钗更配小姐今日的衣裳。”
叶未晴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不谈衣服的话,你们觉得哪个最好看?”
汀兰道:“我还是觉得碧云点翠花簪最漂亮。”
岸芷摸了摸下巴:“不谈衣服的话,我觉得那烧蓝镶金花钿最好看。”
叶未晴拿出花簪放到汀兰手上,又将一对花钿放到岸芷手上,她们二人迷茫地互相瞧瞧,不知道叶未晴这是什么意思。
叶未晴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既然觉得好看,就拿去用吧。”
岸芷连忙将花钿放回去,推托道:“这怎么行?小姐的东西,我们下人怎么能用。”
叶未晴拍了拍她的手,试图让她安心:“别在我这儿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我不认为你们就该甘于人下。”
“戴出去了怕是要被年长的嬷嬷们训斥……”汀兰不安地说。
“谁若是不同意,让她来找我,我看看谁有这个胆子?”叶未晴说道。这几句话一说出,岸芷和汀兰仿佛看到的人不是自家小姐,自家小姐虽说以前也总是故意放些狠话,可是却不像现在这样,用了平平淡淡的语气却给人无比安全的感觉,让人真的相信出自叶未晴口中的承诺就必定会践行。
岸芷和汀兰感激无比,她们在叶家当差本就比别人家的侍婢要好上许多。平日主母事情很少,小姐也待她们如同姊妹,而现在小姐又给了她们这么重的赏赐,能顶上好多个月的月钱。
岸芷和汀兰齐齐道:“多谢小姐!”欢喜地收了起来。
叶未晴挑了几支最喜欢的放在外面,然后将其他的首饰装进盒子里,岸芷疑惑地看着她,叶未晴解释道:“等会儿我们上街,将这些卖了。”
岸芷讶道:“为什么卖了?是小姐不喜欢了吗?”
叶未晴摇头:“最近需要的银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