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样一点都没碰到伤口,若是背着也许还会抻到。
两张脸贴得十分近,甚至能感受到微热急促的鼻息喷在肌肤上。周焉墨微微侧头,不小心与她直视,她却窘迫地看向别处去了。
几步的路,好像到的太快了些。周焉墨把她轻轻放在轿子内的座位上,说道:“好了。”
他把那几个心腹下属叫出来,专门给叶未晴抬轿子。他们虽然明面上退下去了,可还是藏在边角里看着呢。
白鸢还偷偷和飞鸾咬耳朵:“王爷终于开窍了!”
飞鸾说道:“行吧,我输了!”
他们两个曾经有个赌约,就是赌王爷什么时候开窍,飞鸾认为按照这个趋势,要等他孩子都出来了王爷才会争取。没想到这叶小姐一受伤,王爷像变了个人似的,终于想通了。可惜他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要用来给白鸢买那把昂贵的短刀。
软轿颠簸,两侧的帘子时不时被摇开一条缝,顺着这条缝,叶未晴恰好能看到周焉墨的侧颜。眼尾狭长,鼻梁高挺,嘴唇凉薄,下颌曲线堪称完美。用挑剔的眼光看,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上辈子她究竟看中周衡什么呢?大概是模样和气度吧,可是这么一比,周衡被碾得渣都不剩。若是上一世待嫁的那几年里,看到了周焉墨,她大概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吧……可惜,那几年他在边关,命运就这样硬生生地错过了。
不过这一世,她也不再会以貌度人,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周焉墨似有所感,慢慢侧过头,叶未晴骤然低下头,成功掩饰过去。
到了刺史府,周焉墨先是把所有人都屏退下去,又原样把叶未晴抱了出来。
这回叶未晴没有用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他心里有些不舒服,问:“怎么不环着了,不怕掉下去?”
“没事的,掉不下去。”叶未晴慢吞吞地低声说,“这样不好,太亲昵了。”
周焉墨心中“咯噔”一下,表面依然淡定,嘴硬道:“哦?是么?我不觉得。”
叶未晴想到他的身世,早年母亲便离开了,自小孤独长大也没什么人管教,也许对这些都不大懂。她好心教导:“是的,以后不要这样抱女子。”
“那谁都不能这样抱吗?”周焉墨故意问。
“也不是。”叶未晴正色道,“妻子可以。”
周焉墨意味深长地微微笑了,叶未晴顿时反应过来,锤了他胸口一下,周焉墨突然隐忍地蹙起了眉。
“你这里受伤了?”她紧张地问,手足无措,都不知放哪里好。
“没事,小伤。”
叶未晴被他放到软禁冯山的屋子,冯山正被绑着蹲在房间的角落里。
她看向周焉墨:“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和冯山说。”
周焉墨沉默片刻,轻轻说了句:“好。”然后便走了出去,将房门缓缓合上。
但是他想了想,却没有离开。他轻轻站在门边,听着里面在说什么。
门内,叶未晴看着冯山笑了,这笑容给他很大的压力。只听她说道:“冯刺史,你和周衡的人把我伤成这样,真是好能耐。”
冯山冷哼一声,一改以前媚俗的样子,语气满含威胁:“既然你们全都知道,我劝你们早早将我放了!三皇子的人马上就会来到涉平,届时还会坐以待毙让你们将证据拿走吗?!怕是有没有命留下都不知道了!”
叶未晴依然含笑道:“冯山,你如此有信心,不过就是仗着你给周衡的每天一封书信吧?无事时写家书,有事时写情报,从不署名。”
冯山脸色一变,惊恐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门外的周焉墨眸中颜色也变换了几番,指节用力攥得青白一片。
“你是不是想破罐子破摔了?证据被发现,你脱离不了斩首的罪刑,说不准你的家人会被连坐。”叶未晴无所谓地剔着指甲,慢悠悠说道,“你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就像会坐以待毙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冯山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冯刺史如此积极地为自己铺路,敛了这么多财,也不是给自己花的吧。”叶未晴托腮看着他,“人啊,有钱有什么用,也得有命花才行。”
冯山在涉平地震的第一天,就将他的夫人儿子送走,送到哪里他谁都没告诉,就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连累到他们。
“哼,你也就嘴上说说,恐吓谁还不会了?别想这样就套出我的话,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是吃白饭的!”冯山冷笑一声,又迅速镇定下来。
叶未晴用没有受伤的那条腿轻轻点着地,一下一下,从容不迫。
她所有的动作和意味不明的话语都给冯山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可用理智分析一下,夫人和儿子没跟在他身边,很容易联想到他们已经被他送走。可是送到哪里了,谁也不知道,他不信这个小丫头片子有那么大能耐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