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盘中,只有那么几根油菜和萝卜,也许是不好意思和自己抢蔬菜。
“是啊,我确实更喜欢吃肉。”她伸出银筷,一把将那几根油菜全都夹起来,放到周焉墨的碗中,还大方地说道,“王爷不用客气,尽管吃!”
他最讨厌油菜。
周焉墨脸色稍垮,而且对面的小姑娘还嫌不够似的,又一筷子伸过来,将胡萝卜都塞到他碗中。
他也不吃胡萝卜。
“……”他僵硬地拿着筷子,瞪着碗侧那朵栩栩如生的花,如果这花是活的,非让他瞪凋谢了不可。
叶未晴知道他过来肯定是有事相商,不然大晚上的折腾几趟不会只为了吃顿饭吧?叶未晴等着他先开口,可是他一直不说。
她想了想,主动给周焉墨的杯子里倒了杯酒,喝酒的时候适合谈事情,这回总该说了吧?
“来,王爷,敬您一杯酒。”她举杯邀约。
周焉墨gān脆地将杯中的酒一口倒进去,果然开始谈事情。
“那日,在假山内……”
听到这里,叶未晴突然被刚入喉的烈酒呛了一下,辛辣的味道蔓延整个口鼻,辣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咳嗽几声,吃几口东西才压下去。
等她恢复了,周焉墨才接着说:“你也听到了,有个太监被关在青牢。”他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嘴角,举手投足都带着冷淡又倨傲的气质,“他是替太子和罗家传信的人。”
“看来是犯了什么错,被关进去的。”不然,谁会好好地放着一个忠心的现成棋子不用呢?她继续道,“青牢里都是些要死的人。”
那个被大家唤作“青牢”的地方,就是宫中的牢狱,关的也是宫里犯错的人。众所周知的一点,青牢里关的都是死刑犯,就像一群生长在cháo湿yīn暗处的蚂蚁,等什么时候皇上想起来了,这些蚂蚁就会被踩死,没想起来,就能多苟延残喘些时日。
青牢嘛,她也待过一段时间。
她可能是第一个从青牢里活着出去的人,没想到,没死在青牢里,却死在了别处。
“想撼动罗家,他应该很关键。”周焉墨淡淡地说,语气中仿佛带着诱骗,“你怎么想?”
叶未晴明白了他来此的目的,展颜笑道:“好不容易找到能撼动罗家根基的人,我怎么能就此放弃?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办法去把那太监救出来。”
“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然也有此想法。”叶未晴目光带着认真的探究,竟还有点隐隐的兴奋,“让我越发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了,解决完太子、罗家,再解决了周衡……你想称帝?”
岸芷和汀兰在旁边吓得脑门上出了细密的汗,没人能想到这样一间温暖的房间内,谈论的是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算。”周焉墨默了片刻,道,“合作吧。”
“好。”她顺理成章地应下,两个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达成什么重要决定似的,gān脆地一口饮了下去。
叶未晴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仿佛被辣得湿漉漉的,倒映着摇曳的烛火,她道:“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周焉墨侧耳倾听。
“青牢最里处有一条密道。”她微醺地笑了笑,“谁都不知道哦。”
周焉墨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压去眼底的震惊与怀疑,迅速调整成淡然的模样,装作无意地问:“哦?我确实没听说过。”
他底下那么多人手,没有人知道青牢里有条密道,除非真是极其隐秘之事,他不可能不知晓。他心底依然存疑,怀疑叶未晴所说的话的正确性,若是真的,那也许真的——只有她一人知道。
叶未晴闭眼睛的瞬间,就仿佛能回想起青牢内的场景。
她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幸而皇上没有想起来青牢里这些囚犯,被叛军缠得头疼,她才能活着。
有时候,她可以看到青牢的牢长趁着没人时转动那个开关,暗门倏地打开,每过一段时间便要这样开合一次,防止青苔长得太多,封住暗门。
牢长觉得她是必死之人,便没有避讳她。
这些牢卒中只有牢长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便开合一次暗门的动作像是得了命令。叶未晴怀疑,这条密道是皇上设的,危难时从这里逃出去,只为保命,任谁也想不到逃生的密道竟然设在牢狱里。
正好叶未晴也吃饱了,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可以画给你看。”
说完,走到了放着纸笔的桌子旁,寥寥几笔,画出了青牢内的地形和暗门开关的位置,简单易懂。
周焉墨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她绘制的地形是正确的,甚至jīng细到了每一间牢房的位置,都与他收到属下绘制的地形图无异。只是多了条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