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真好闻。”
叶未晴笑道:“我哪有什么味道。”
他道:“有的。”
她眨了眨眼睛:“我自己怎么从来没闻到过?”
“久在芝兰之中。”周焉墨松开了她,突然想起来嫁衣的事,问道:“嫁衣试过了么?”
“试过了,特别合适,哪一处都正正好好。”叶未晴道。
“喜欢么?”他问。
“喜欢啊!特别喜欢!”她不假思索便回答,“嫁衣什么时候开始做的?那得是几个月以前了吧?那时候我还没说过我心悦你呢,你是不是早就吃定了我?说实话!”
周焉墨低声笑道:“是你吃定了我。”
他这一世只会找人做这个尺寸的嫁衣,如果她答应嫁给他,那正好派的上用场,如果她不能嫁给他,他也不会再为别人做嫁衣了。
叶未晴沉浸在喜悦中沉浸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想问的话:“二皇子说你不喜弹琴,真的么?”
“是。”他点头。
“那你不喜欢,还给我弹什么?”她问完,感觉自己语气似乎有些急,又解释道,“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想说如果你不喜欢弹,就不用给我弹琴听……”
“你不一样,那首曲子也不一样。”周焉墨眼底似乎有融化的雪水,语气不知不觉也放柔许多,“那首曲子,是我娘留下的乐谱,一定要给挚爱之人弹的。”
“那首曲子叫什么?”她问。
“离思。”
叶未晴有些惊讶,她以为会是个极其情意缱绻的曲名,没想到却带着浅浅忧思。
她想问,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你娘又是个怎样的女子,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她?可万一说这些,又让他触及到伤心的往事,就不好了。
周焉墨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她轻呼一声。
“在我这里,永远也不用欲言又止。”他道,“带你去见见我母亲吧。”
叶未晴一路心情忐忑又沉重地跟着周焉墨来到了皇陵,弯弯绕绕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那里立着一块小石碑,主人的姓名叫做聂澜,只有名字和逝世日期,籍贯、成就都是空的。
其他地方立着的都是皇帝妃子的墓碑,看起来十分庄重,到了这里未免有些潦草,提醒着这里的人不受宠爱的事实。
不过,这里倒是非常gān净,一定经常有人来打扫。
“这就是我母亲的墓碑。”他淡淡道,“其实她也不叫这个名字,真名究竟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叶未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有一个从前侍奉过我母亲的嬷嬷,在这里做守陵人,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看到我们了。”他抬头喊了一声,“嬷嬷。”
有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妇人慢慢走出来,说道:“看你带了人来,我就没有贸然出现。这位是?”
周焉墨看向叶未晴,缓缓牵起她的手,说道:“过几日,我们会完婚。”
嬷嬷立刻激动起来,眼中似乎闪着泪花,拍手说道:“好啊,真好!阿墨要成家了……”
“嬷嬷,你和她聊聊吧。”他道,“我去旁边转一转。”
周焉墨离开,叶未晴独自面对嬷嬷竟然有些紧张,就好像第一次见婆婆似的。
“我给你讲讲他娘的故事吧。”
“好。”
“从前,盛京旁边的封紫有一大户人家,姓聂,虽然比不上盛京这些权贵,可在当地也是最大的官了。后来因为些缘由,聂家男丁流放,女子充jì,我当时也不懂那些罪名,只是我家小姐跟我说聂家是被冤枉的。被冤枉又能怎么样呢?好好一个家瞬间就分崩离析了。原本我家小姐也该去当军jì的,却因为姿色甚好被看中,改了名字送进宫中,和封紫聂家再无关系。”
叶未晴仔细听着,她没有听说过聂家的事情,其一年头太早,那时候她还没出生,其二盛京的人眼界高的很,根本不稀罕管地方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也没有流传开来。
嬷嬷接着道:“进宫总比去当军jì好,说不准得了盛宠还能挽救聂家上下,那时候小姐也才像你这么大,就要服侍大她二十多岁的显文帝。后来生下一个儿子,但地位还是那么低微,在后宫之中和宫女差不了多少,因相貌生得好看,后妃们都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小姐过得很是艰难,谁都能欺负。”
嬷嬷伸出手,上面都是累年的斑驳疤痕,她道:“这些,都是那些女人下的手,有的拿我给小姐下马威,有的不敢动小姐就来罚我。”
叶未晴于心不忍,问道:“后来呢?”
“小姐若是姿色稍微平庸些也便罢了,可她偏偏生的那般貌美,被睿宗帝记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