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弈王的人”这四个字取悦到了他,他犹豫几番后最终同意了。
已经到了冬天,这几日每天早晨两个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赖chuáng,叶未晴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话,若是有长辈在这里,怕早就挨骂了。
到了回门这一日,她却是不得不早点起来,周焉墨早已将要带去的东西准备好,又帮她披上披风,理了理脸蛋旁边一圈的白狐毛领。
走到定远侯府门口,远远就看见了叶安和江素雨在门口等待着,把他们迎到屋里去。
江素雨一直惦记着,看到叶未晴气色不错也就放下心,拉着她到一边说体己话,jiāo代着该如何与夫君相处:“有什么事,要心平气和地说,千万别语气太冲,到最后就吵起来了。常关心关心人家,别太冷淡,也别太热情。”
“好的,阿娘。”叶未晴乖顺地道。
“这几日相处得如何?”江素雨关心道。
“都挺好的。”叶未晴笑。
上一世她嫁入宫中,回门时身边跟了一群宫女太监,阿娘可没拉着她说这么贴心的话,公事公办过去了,现在这氛围倒是融洽,才像一个家。
“那就好。”江素雨拍拍她的手,“你们都年轻,难免有争执,磨合好后摸清楚彼此脾气,才能长久下去。”
这脾气早就摸清了,叶未晴笑笑不说话。
“还有件事,你过来,我偷偷和你说。”江素雨神秘地招手。
叶未晴贴到她附近去,说的是更容易受孕的法子,听得叶未晴满脸通红。江素雨说完十分正经地嘱咐道:“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听娘的,娘再怎么样都生了你们三个,这法子我也告诉你大嫂了。”
“知道了阿娘。”叶未晴羞赧地坐正。
叶安和江素雨越看这女婿越满意,两个人留在那里用完中饭,叶安和江素雨一道送他们到门外。
走在路上,还没走到弈王府,就听到全城响遍钟声。一声一声的,仿佛要敲到人脑子里去。
这钟声他们再熟悉不过,互相惊愕地对视一眼,周焉墨道:“睿宗帝薨了。”
全城百姓听见钟声,都挤出门瞧,密密麻麻,十分拥挤,在拥挤的人流中又要艰难地让出一条道,时不时有一辆马车穿过人群驶向皇宫。
周焉墨和叶未晴立刻回府换了套正式的衣服,然后也进了宫。
睿宗帝殿内跪满了人,哀声痛哭,一个个哭得像模像样,然而是人是鬼、真哭假哭又怎能知晓。
周景看到周焉墨过来,走到他身边,神色痛苦,双眼肿胀,显然刚哭过一场。
周景道:“小皇叔,你来了,父皇还是没能挺过去。不过多谢你找来医师为父皇争取这些时日,若没有你,只怕父皇早就……”
周焉墨拱手道:“请皇上节哀。”
周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新皇的事实。
朝廷的礼官还在计划着该如何出殡,什么阵仗,同旁边的人争执道:“自然要越大阵仗越好,先皇功德无量,深入人心,就该大办!”
“如今还在打仗,应该节俭!”
睿宗帝尸体还没有凉,他们就开始争执起这个,叫周景感觉悲凉又可笑。
没多大一会儿,张顺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对周景道:“皇上,有几个女人在击鼓鸣冤。”
这一切让周景忙不过来,再好的脾气也染上一丝不耐:“击鼓鸣冤又不归我管,来找我禀报什么?”
“她们状告的是先皇!”张顺焦急且无奈。
礼官齐齐噤声,殿内的人也都往这边瞧,周景急匆匆地跟随张顺出宫,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皇刚刚薨逝,就有人敢状告他,若不是大事,那岂不是在蔑视皇威?
周焉墨和叶未晴走出殿门,她问道:“是你做的?”
“鸣冤是,驾崩不是。”他拉起她的手,温热的温度传过去,“他的命是真到头了,没救回来,但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我只是把它们推到明面上而已。”
“挺好的,既然做了错事,就别指望只有美名功德加身。”她赞同他的做法。
二人出去要经过显仁殿外那一条长长的路,厚雪铺在地上,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响。他的手格外暖,只要握着他的手,就一点不怕寒冷。
叶未晴望着这条路,感触颇多:“其实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死的,也是冬天,下了很大的雪,万箭穿心,特别的冷。”
周焉墨的手握紧了几分:“我们换条路走。”
“不必。”叶未晴释然地摇头,“以前我每次走这条路,都会有不好的记忆涌现,现在同样也会想起,但我不会那样难过了,因为我知道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落得那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