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说,经历过生死攸关的大手术,谁会忘记?刘一疴半是诉苦,半回忆着,“小李你知道啊,我得病的时候正赶上冬季,那外面气温低的,恨不得能把人冻死,需要穿上厚重的棉衣。可到了医院,里面是中央空调,那温度高的能把人热死。再加上病人多,挂号麻烦,还要分诊,然后才能到换药室等侯。如果有座位还好,能稍微坐下歇一会,如果人多,就只好站着,每次都要大半天儿的时间。你说我刚动完手术,这身体能吃的消吗?”
“是够呛,那你怎么不找我去呀?”郎仕昆埋怨着,“别的不行,给你往前安排安排还是可以的!”
“我怎么找你去?听说你们全被保卫处带走了,礼堂里除了那么大的是,外系统来了那么多首长,大领导的面子都让你们给破坏了,估计你也得挨训斥,一时半会儿恐怕都不一定回的了家,我就别再给你添麻烦了,再说手术是给做的,换药这么点事,我不能再找你了,咬牙坚持吧!”
刘一疴解释着,“因为医院暖和,所以,站在换药室外面,很快就热的冒汗了。这头上、胸口是最容易出汗的,平时没关系,现在因为有伤口,那伤口浸透了汗液,被杀的生疼。等到好容易进了换药室,家属不能跟着,衣服就要一层一层的往下脱。人家护士倒是手脚麻利,换药、拆线,疼痛虽然也避免不了,但终归还好。可往上穿衣服却是一个难题,因为衣服多呀,所以,只好赶紧走到医院门口,稍微凉快一点,再一层层的往上穿。嘿嘿,别提多尴尬!”
“你要不细说,即便我是医生,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刘一疴苦涩的一笑,让郎仕昆知道了,病人不单单是动手术痛苦,敢情换药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嗨,再怎么说,也被手术的时候好得多,只是由于伤口的牵扯,胳膊没办法打弯,所以伸袖子穿衣服都是个难题,老婆高高的举着衣服,自己伸胳膊往里穿,因为衣服多,结果又是一身大汗。总之,换药、拆线那种痛苦、尴尬和别扭,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所以,各位一定记住了,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您还听挺风趣?受了这么大罪都没给您打垮?”
“怎么说呢?受罪有时候也是好事,你们看我现在,和咱们郎院长就不同了,说实话,自从得了那场大病以后,我的心境完全变了,可以说,现在养病成了我的全部,最重要的事,就是静养,把身体养好,以后好好上班,其它什么人?什么事?都再也和自己无关了!”
“话是这么说,你是没了原来的好奇心。但工作喜欢的工作还不是照样干?看看这引水渠工程离咱们那里有多远,你读不辞辛劳的跑来了,还说什么事,什么人和自己都无关了,记住喽,只要是社会的一份子,想逃避责任是不可能的,无论你是病号还是伤员,抑或是您这种介于伤员与痊愈之间的人!”
“这是另外一回事,是老方怕我闲的难受,胡思乱想,所以,才特意提前安排我来了,主要让我呼吸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对身体恢复有好处,另外也是人尽其用,让我感觉自己还不是废物,是不是方政委?”
“辛苦你了,老刘,我听他们说,你可是干的不错,不但培养了不少的书法家,还开了宣传工作的讲座是不是?”
“嘿嘿,毕竟我是这个行当里的老人儿,多多少少还有一定工作经验,所以,人家宣传部长一找我,得,就豁出这张老脸给他们讲讲课,别说,效果还不错,收了不少宣传部门的徒弟,嘿嘿!”看得出来,刘一疴对自己的工作是非常满意的。
“那你也悠着点,作为给你动手术的医生,我得叮嘱你两句,一定不能累着,也不能着凉,这山区里昼夜温差很大,做过心脏手术的人,保暖特别重要,因为身体一凉就会给心脏增加额外负担明白吗?毕竟你这不是原装的心脏了,还有,一定不能做剧烈运动,尤其这种爬上爬下的活,坚决不能干,听见没?”郎仕昆认真的叮嘱着。
“是,你是医生,我当然得听你的,不过我还老不好了?适当运动还是需要的,”
“我是怕你累着,作为医生,这点我跟方政委略有不同,他是担心你寂寞,怕你精神上有负担,我是怕你累着,心脏有负担,还是干点力所能及的,绝不能逞强,听见没,老刘?”
“听见了,听见了,还不是因为肖雄拿我的作品送人,才给我找的这个麻烦?再说,人家喜欢,咱也不能拦着是不是,哎,老弟,一会儿可有笔会,人家邀请了我,知道你要来,所以,我也给你报了名,你是咱们系统的大画家,怎么能不参加?所以正好,咱们俩一个书法一个画,哈哈哈,又可以合作一副喽!”
“哈哈,行,老伙计!我答应你,”听到刘一疴爽朗的大笑,郎仕昆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也笑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来时的烦恼。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
“哎,这心脏手术,真是可以改变人生啊!”看到他的笑脸,郎仕昆似乎又有一丝歉意,“老刘,你看,原来说好的监察部门,我也没能让你去成,这宣传科的工作,你现在也干不了了,真有点对不起啊?”他想起当时,自己坚决反对刘一疴去监察部门任职,可以说是最坚决的一个,那时候,只是认为他心性狭窄,嫉妒心强,不适合搞监察工作,哪知道他现在竟然变成这么通情达理,心胸开朗的一个人了?
“唉,有什么歉意啊?给我动的手术,保住了我的命比什么不强?我还没感谢你呢,怎么还说这些?那监察部门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哪能随便做主?以后这话可不要说了,我现在很快乐”
让郎仕昆一提,刘一疴自然也想起了当时准备调往监察部门的情景,可以说是历历在目,但他现在和以前已经大不一样,“我现在特别想的开,吃得好,睡得好,因为没心事,自然就没负担,说实话,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我打算申请离开系统,既然什么都干不了,干脆回老家去,不能再过这种浮生若梦的生活,给组织添麻烦!”
“你想的美,打算就此撂挑子不干了?我早给你安排好了!”半天没说话的方伯敬插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