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的叮嘱,杨子江虽然表面装的满不在乎,其实是全都听进了耳朵。他看到自从曾凡和韩梅公开了关系,两个人整天美滋滋的泡在一起,他当然除了羡慕,自然就是着急。
曾凡是和他一起到系统的。可人家看着叼儿啷当的,却处处走在自己前头。
先是在场站呆了连一年都没有,就被刘科长看中了,直接就调到了电影队,然后又是一年多的时间,居然当了副队长,同时参加工作的,谁不羡慕?那就是宣传科培养的苗子,早晚能当上科长。
果不其然,经过上次的磨难,一出来就当了副科长,这可是别人10年都未必能达到的目标,所以,后来刘一疴对曾凡羡慕嫉妒恨,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自己呢?在场站工作的一直不踏实,就因为有文艺这个特长,三天两头的去艺术团,虽说环境很轻松,比起场站的工作来讲,真是天壤之别。但那里是临时单位不养人,只要汇演结束,立马就解散了,完了还是各回各单位。顶多给你写个评语交给原单位。
可你在那里干的再好也没用,毕竟和禁区艰苦的环境没法比。所以,谁会理解呀?
原来还无所谓,就那么出来进去的混着。可现在不行了,刘丽来到了这里,两个人经过磨难好不容易见了面,不能因为系统的规矩,被人家“棒打鸳鸯”吧?所以,摆在这对恋人面前的就是提干。
原来还好,两个人都不是干部,就那么在艺术团瞎混,每天“优哉游哉”很是快乐。
但现在不行了,不但曾凡和韩梅正式的公开了关系,就是后来居上的张文元和苏丽也已经解决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而且最要命的是就连刘丽也提了干,而自己仿佛连希望也没有了。
可这些根本不是着急的事,都是需要组织手续的,曾凡他没办法比,本身就是在机关,又围着大领导转,不说“进水楼台先得月”,那也是很沾光的事。
自然也跟他本人的努力分不开,人家是做宣传工作的,电影队不用说,博物馆的事也搞得有声有色,当然进步就快多了。
而自己不同,本身就是在艺术团工作,前边有方伯敬,后边有张文元,怎么能显出自己来?即便有成绩,也不可能记在自己头上。
顶多到时候结束了,弄个嘉奖就相当不错了,要说进步快自然还得在场站里,那里是一线,工作环境艰苦,成绩有目共睹。
但那里是禁区,和刘丽见一面就难了,艺术团虽说对前途有影响,但可以和恋人朝夕相处,孰重孰轻就不好分析了。所以说,世上的事情真是“熊掌与鱼翅不可兼得”。
本来演出结束,就要回场站了,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任务,这可是大领导亲自关注的工程,又牵扯到千家万户的饮水问题,自然领导重视,地方倚重。确实是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虽然方政委没有明着说,但让自己挂衔,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他自然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地表现一下。
毕竟自己一直在场站施工,对于打山洞不外行,又有方政委亲自带队亲自领导,完成这个任务,杨子江的心里还是有把握的,他知道施工中应该注意什么,也知道该如何掌握进度,再说,一切不是还有方伯敬在前面吗?所以,他轻松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并没有感到过大的压力。
但刘丽临走时的话,让他感觉到了压力。毕竟他知道刘丽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全看他了。原来还好说,毕竟两个人条件都不够。现在这样一来,压力就全都到他这一头了。
所以,这次的施工他比往日更上心,一个因为这是民生工程,牵扯到千家万户,出了事就不是小事,不但影响到百姓饮水,还可能给单位荣誉抹黑,另一个自然就是因为恋人临行时的叮嘱了。
因此一到这个地方,他各个方面都十分较真,甚至都到了严苛的程度,主要目的也是为了保证安全生产。他知道,你生产任务完成的再好,一旦出了事故,所有的成绩不但全部抹掉,还会有新的罪责套在自己头上,到那个时候,别说进步,翻身都难。
杨子江的做法近乎苛刻,先是更改设计,后来又是重新选作业面,工作中也是一步步规矩前行,这让一贯小心谨慎的董主任都有点不耐烦了,尤其是弄那些防护,费工费力不说还废材料。
“有必要吗?哪里就看出地质构造的复杂了?”他是行医之人,针对的是一个人的症候,跟杨子江干的工程完全是两码事。
他只是看到了,支护后的洞壁上,那些光溜溜的表面,对于岩石里面的内容,他根本看不懂。
这可不像人体,一眼就看透了。大石头后面的东西,他当然看不见,这点和经常在山洞里干活的人,完全是两码事。
杨子江通过一点点渗水,就能判断出是否会涌水;通过一点点泥浆,就可以知道会不会发生滑坡;通过上方岩石的大小,就可以知道会不会引起坍塌。因此,他边施工,边小心的做着围护,不管是谁说,他都是一点不让。
一直在一线施工的方伯敬自然理解,他在场站的时候吃过亏,出过事故,死过人,他是一丝不苟,全力支持,而且,有时候对于支护工作,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让一直从事医疗,从未接触过工程的董主任,却有些不耐烦了。
他和杨子江他们不同。这里是自己的家乡,又是自己牵的头,他恨不得引水工程里立刻就能完成,好让家乡一直“饮鸩止渴”的乡亲们,尤其是孩子,能尽早的喝到干净水。
想到孩子们围在那清澈见底的引水渠旁,大口大口的喝着清冽甘甜泉水的模样,他的心里比谁都高兴,毕竟自己从小就受这水源的伤害,哪能让孩子们再受这二茬罪呀?
所以,他一上来,就是一个字“催”!
这个字几乎渗透在他所有言行里。同志们们吃不上他催,施工中稍有一点停顿他催,工人们休息后,开始上工,他也催,甚至比总指挥方政委还急。
如果方伯敬一直都在,可能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最后一关有他掌握着。
可他一走,由急躁情绪引起的安全隐患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