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萦之:“这……”
池萦之:“我觉得你的法子更可怕,我还是去轮值吧。”
正月十四。正元节前夕。
天还没亮,池萦之早早地起身,穿戴好散骑侍郎的海青色官袍,卯时准点入东宫轮值待命。
轮值的地点居然还是在守心斋。
太子爷当然不会卯时就过来,她一个人待在守心斋里,吃几块热点心,翻翻字画书页,看看泥盒子里的虫卵,再逗一会儿窗边新养的小鱼苗。
花瓣涂满的二九消寒图当然已经不挂在墙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冬梅傲雪图,点点梅花疏落,枝gān转折处遒劲有力。
明堂正中的黑檀木大书桌上,原本左上角处摆放的那叠一看就是糊弄人的簇新的厚经书也没了,改而放置了七八本旧书,最上头第一本是极厚的《左氏chūn秋》。
池萦之猜想着或许是东宫那位平日里自己看的书,盯着看了几眼,顾忌着没敢动。
书桌右上角处,新摆放了一套五把刻刀,从大到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旁边放了一个青瓷盘,里面安置了几块jīng巧的jī血石。
池萦之眼尖瞥见了,咦了一声,拿起长条形状的jī血石挨个翻看了一会儿,又把一整套五把刻刀挨个拿起端详。
轮值的三个人里,没事喜欢刻些小东西的就她一个。
——难道是东宫侍从知道今天是她轮值,特意为她准备着的?
不对。刻刀也就罢了,jī血石如此珍贵的物件,不得上面首肯,没有人敢私自从内库里拿出来搁桌上给她玩儿。
池萦之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心中警铃大作,闪电般地把刻刀和jī血石放回原处,跑得远远地到窗边坐下。
呼——好险。
她坐在窗边想,如果一时没忍住,拿刻刀把东宫收藏的珍贵jī血石给刻坏了,等着自己的不知道是指着鼻子骂一顿呢,还是拉出去打板子。
还是那四个字没错,多看少动。
“吱呀——”
司云靖推开守心斋的雕花木门时,日头刚刚升过了院墙,冬日煦暖的阳光从东边窗户照进了守心斋里,照亮了窗边托着腮打盹的人。
睡得挺香的,就连开门的声响都没惊醒。
司云靖的脚步停在门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打瞌睡那人居然还没醒,浓长的睫毛低垂着,单手托着腮,头一点一点的,眼看下巴就要磕到桌上了。
司云靖走到了窗边小桌前,一撩衣摆,坐在池萦之对面。
“池小世子好睡。”
没醒。
“你家老宅子院墙塌了。”
没醒。
“太子来了。”
池萦之托着下巴的手抖了一下,猛地张开了眼。
没有焦距的乌黑眼睛盯着大门方向发呆了片刻,恍然起身离座,对着紧闭的门拜下,声音极镇定,
“臣见过太子殿下!”
司云靖:“……”
“往哪儿行礼呢,孤在这里。”
第35章咸鱼第三十五式
池萦之原地发了一会儿蒙,镇定地转了个圈儿,对着窗边小方桌又拜下了,
“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脚步轻捷,臣竟没有察觉殿下已经进来了。”
司云靖伸手推开半扇轩窗,平淡地打量着窗外伸展的梅枝,“没察觉是正常的。池世子刚才睡得好生香甜,打雷也不会醒吧。”
池萦之实事求是地道,“打雷还是会醒的。”
司云靖转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盯了她片刻,池萦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请罪,“臣轮值时不小心睡着了,这个,万分失礼,殿下恕罪。”
“装什么乖呢,为这点小事请罪。”
司云靖说到这里,自嘲了一句,“还在正月里,昨日才罚了韩归海,今日若再罚了你,传出去又有许多人背地里说孤生性酷厉了。”
他伸手示意池萦之跟着过来,几步踱到明堂正中的紫檀木大书桌前,拿起青瓷盘里的长条jī血石,挨个看了看。
“怎么一个没动?”他诧异地一挑眉,掂着一块jī血长条石转过身来,“这盘子jī血石虽然小了些,品相都还不错。你一个都看不上?”
池萦之也惊诧了。
她怀疑地指了指自己,“这盘子jī血石当真是留给我的?——我可以用?每一块都可以?”
司云靖掂着长条jī血石,几步走到池萦之身边,抬手用jī血石敲了她脑门一下,
“说你傻吧,关键时候倒有些急智;说你聪明吧……孤说不出口。”
他随手把jī血石抛了过去,池萦之抬手接住了。
“整盘子的jī血石,连同桌上那套刻刀,都是给你准备的。”
“哎~!谢殿下!”当真是意外之喜,池萦之抿了抿唇,没忍住,笑了,两只眼弯成了可爱的月牙。
她抱着青瓷盘,拎起刻刀,欣喜地回到了东边窗前的小桌上摆好,一块块jī血石拿起,借着日光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