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消息还没有来。平凉城离京城一千五百里,快马来去也得半个月。追查的又是七八年前的陈年旧事,还请殿下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说到这里,羽先生也有疑问。
“现在守心斋里的那位……确实不是真的陇西王世子?臣一直想问殿下来着,无论是人的脾性,旧日书信往来种种,一件件都对的上。敢问殿下的疑心从何而来。”
司云靖简短地说,“我有确凿证据。若是没错猜错的话……早在八年前册封陇西王世子,我前往平凉城观礼之时,现在守心斋里这位,当时才八岁,就已经替换了真正的世子了。”
正事谈完,他不放令狐羽走,沉思了半天,又问了句,
“女子委身于男子之后,通常该赏赐些什么。”
令狐羽的神色古怪起来。
“若是宫里的规矩,服侍了殿下之后,惯例自然是要赐赏的。但臣听殿下言语间的意思,感觉上……敢问此女可是宫人?”
“并非宫人。”
“此女不是宫人,若是民间女子的话……臣觉得,此女不顾世俗礼教,以身家性命托付给殿下,赐赏,这个……似乎不太妥当。”
司云靖没听明白,“哪里不妥当了。有话直说。”
令狐羽咳嗽了一声,暗示道,“与其赐赏,殿下不如……多去陪陪那姑娘?”
……
池萦之吃了一顿猪肝猪脑汤,滋味虽然鲜美,心里却不得劲儿。
静室生命大和谐的剧情走完了,居然没获取太子的守护承诺,后面怎么办。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法子,烦恼地躺在靠窗软榻里,一会儿翻一个身。
走一步算一步吧。
浑身酸痛,在宫里却没地方沐浴,她下午简单地擦了个身,在守心斋待到了申时,正打算出宫去,大门被人推开了。
去而复返的太子爷站在门外,脸色比摔门而去时好看了不少。
“下值了?”
池萦之心里不舒服,面子上勉qiáng维持着场面,应对道,“申时了,正准备回去。”
下面一句话差点让她跳起来。
司云靖向她走过来,矜持地说,“今日无事,我陪你回陇西王府,一起用个晚饭吧。”
“……不敢劳动殿下尊驾。”
池萦之面子上一直撑着的场面也撑不住了,臭着脸色说,“城东老宅子没厨子,饭食都是几个老仆随便瞎做的,入不了殿下的口。臣有手有脚,自己回去就得了。”
司云靖听着听着,进屋子时还算平和的神情渐渐yīn沉下去了。
“孤体恤你,陪你回去,陪你用饭,难道还要得了你允许?”
池萦之原本心里就别扭,被当面刺了一句,顿时怒了。
她身子不舒服,在修缮后突然变得陌生的守心斋里jīng神紧绷着,期待已久的太子守护承诺居然没拿到,种种巨大的打击之下,好容易熬到下值时辰,东宫还不放她单独回去歇着!
“臣从清晨就入宫应卯,申时才回家,难不成晚上还要继续随侍?殿下是把我当衣裳穿身上了?我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吗?”
入京三个月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火冒三丈,在司云靖面前大声争执。
司云靖的脸色彻底地沉下来了。眉宇间yīn霾密布。
他背着手站在门边,紧抿着唇,语气冷厉:
“你不愿随侍,不愿我陪你回家。——你可是反悔了?对我生了怨怼之心?”
池萦之站在软榻旁边,愤怒地大喊,“狗屁的怨怼之心!我要一个人回家!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回dàng着大喊的屋子里,两人一言不发,面对面站着僵持了片刻,司云靖走过去几步,伸手抓住对面的手腕,直接拉着往外走。
池萦之发着楞,被拉着走出两三步,随即挣扎起来。
但攥住她手腕的力量极大,她挣了几次也挣不动,眼看人就要被拉扯着出去了。
隔着一道圆拱院门,宫里行走的步辇已经候在外面,显然预先都安排好,就等着她出来一同出宫。
已经被拉扯到了守心斋门边的池萦之突然往旁边一扑,扒着实木门框死也不放手,哇地哭了。
在院子外准备着步辇的高大年听见了哭声,大吃一惊,急忙小跑过来,又不敢站得太近了,站在廊下台阶上去瞧,一边是池世子扒着门框哇哇的哭,一边是太子爷沉着脸色站在檐下,视线望天,深深地长吸气,长呼气。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地……”
高大年打圆场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下午这两位的相处就不大好了,太子爷还气得吩咐着煮猪肝猪脑汤来着。
他只好小心地又劝了一句,“舌头和牙齿还经常磕着呢。过一阵就好了。殿下,池世子,都宽宽心。”